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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摸魚老爺爺

小說:父愁者作者:父可敵國時(shí)間:2024-01-10 13:30:02

  大本堂在紫禁城南,左順門內(nèi)。

  從萬安宮一路過來,差不多要走二里地。

  一路上,要經(jīng)過三道宮門,全都門禁森嚴(yán),盤查仔細(xì)。

  每個(gè)侍從都要憑關(guān)防腰牌出入,就連汪公公這種管事牌子也不例外。

  到了大本堂時(shí),汪德發(fā)一行更是直接被拒之門外。

  “里頭是諸位王爺讀書的地方,為了讓殿下們能安心讀書,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內(nèi)?!蓖艄珜钌系溃骸暗钕轮荒茏约哼M(jìn)去,老奴在這兒等恁下學(xué)?!?/p>

  “不用,我今天不是來念書的?!敝鞓E卻不接書包,徑直走進(jìn)了大本堂。

  守門的拱衛(wèi)司校尉自然不會阻攔楚王殿下,卻也目不斜視,并不行禮。也不知是怕打擾到堂內(nèi)上課,還是提醒諸位親王,進(jìn)去這道門,就只是個(gè)普通學(xué)子了。

  一進(jìn)去就聽到朗朗讀書聲。朱楨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卻沒有要進(jìn)學(xué)堂的意思,而是繞到了這座重檐兩層、面闊五間的學(xué)堂后頭。

  那里是個(gè)不大的花園,地上鋪滿了金色的銀杏葉。有假山池水,有殘荷雛菊,是給諸位殿下課間休憩的場所。

  這會兒皇子們正在上課,小花園里沒一個(gè)人影。

  朱楨一邊仔細(xì)觀察眼前的場景,一邊努力回憶當(dāng)日的情形。

  然后他緩步走過疊石層壘、曲徑通幽的假山,來到了幽深僻靜的荷花池邊,在一塊青石前立定。

  他低下頭,看著池水倒映出的那個(gè),穿著小號青色袞龍袍,眉毛粗粗、一臉無辜的小胖子。

  久久,朱楨喃喃說了一句:“別怕,我來把害你的人揪出來?!?/p>

  這里正是那日他落水前所立的位置。

  朱楨回到這里,不是為了憑吊再也回不去的過去,而是為了重現(xiàn)當(dāng)日的場景。

  他閉上眼,放緩了呼吸,讓自己徹底沉靜下來,盡可能回想著當(dāng)時(shí)的感受……

  ~~

  記得那日風(fēng)兒甚是喧囂,吹在身上遍體生寒,讓小男孩愈發(fā)思念母妃,哭得十分投入。

  以至完全沒聽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后。

  直到被人從背后推了那一把……

  回想至此,少年的記憶變得分外清晰。后背的肌肉仿佛還能感受到,通過那兩只手傳遞來的力量!

  然后他身子向前趔趄,踉蹌著邁出一步、兩步,直到右腳就要落到水面上時(shí),才堪堪停?。?/p>

  朱楨粗眉一挑,嘴巴微張,若有所思。

  他先收回腳,以免再次落水。然后后退三步,舉起雙手,模擬起施害者來。

  如是反復(fù)良久,朱楨忽然雙手擊掌,仿佛抓住了什么!

  首先是來自背后的那一推。準(zhǔn)確的說,是兩只手一起,推在他左右肩胛骨下方!

  這說明施害者的身高,很可能與自己相仿。

  因?yàn)槟侨巳舯人吆芏嗟脑挘p手應(yīng)該推在自己肩頭上才對。

  要是對方推他后背的話,得彎下腰、扎個(gè)馬步,或者雙手向下發(fā)力,都不是正常發(fā)力的姿勢。

  那還不如干脆飛起一腳,把自己踢到水里,來得利索呢。

  而且還有一點(diǎn),自己是向前踉蹌了兩步,才掉到了水里。

  說明對方的力量不算太大。

  因?yàn)橥迫寺渌畷r(shí),肯定會用全力的。如果那人力量夠大,自己就直接飛出去了,不會再向前那兩步。

  所以施害者要么是跟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要么是跟自己體型相仿的女子。

  而大本堂是閑人免進(jìn)的,更沒有宮女來紅袖添香,所以嫌疑人極可能是前者了!

  這下范圍就小多了。

  尤其是在這個(gè)人員十分固定的場所,把這人找出來沒什么難度。

  不過鑒于少年記憶模糊,為免漏掉什么人,他決定還是去印證一下。

  這時(shí),朱楨心情輕松了不少,他抬頭望向大本堂,只見假山遮擋之下,僅能看到二樓一角。

  那里窗戶是敞開的,應(yīng)該有人在。

  ~~

  朱楨出了后花園,回到大本堂前。

  這座重檐兩層的建筑,上覆黑色琉璃瓦,門窗欄桿都是綠色,在紅墻黃瓦的紫禁城顯得獨(dú)樹一幟。

  因?yàn)檫@里還是皇家的藏書閣,據(jù)說黑色主水,可以水壓火,綠色則可以避火氣。

  但真正保護(hù)藏書閣周全的,還是樓前樓后的池水,以及嚴(yán)格的防火管理。

  一樓講堂依然在上課,朱楨放輕腳步,從左側(cè)的樓梯上了樓。

  二樓便是藏書閣,閣內(nèi)排列整齊的書架直通房頂,遮擋住窗外的光線。為了防火又不能點(diǎn)燈,自然十分昏暗。

  待眼睛適應(yīng)之后,朱楨便順著標(biāo)有序號的書架,一直走到閣東頭。

  那里是藏書閣司值郎的值房,房門虛掩著。

  朱楨輕輕敲了敲門,里頭沒人應(yīng)聲。

  他便推開門走進(jìn)去。

  只見靠窗的書桌前,坐著個(gè)身穿布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老者正在專注看書,因?yàn)槲堇锕饩€不足,所以雖是深秋,窗戶依然敞開著。

  朱楨也不著急,走進(jìn)去找把椅子坐下,也從桌上拿起本書看起來。

  看了幾行,他兩眼就不聚焦了……尼瑪繁體字加文言文,看的人腦闊闊兒痛。

  然后沒一會兒,他就趴著睡著了。

  ~~

  “醒醒,醒醒?!?/p>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gè)蒼老卻仍富有磁性的聲音,把他吵醒了。

  朱楨用胖胖的小手揉開睡眼,看到了那老者的正臉。

  是個(gè)皺紋深刻、面容清矍,長須飄飄、很帥很帥的老爺爺。

  “殿下是來我這兒睡覺的嗎?”老爺爺無奈的看著,他墊在腮下的那本《文章正印》,已經(jīng)被口水洇濕了大片。

  朱楨卻渾無所覺,擦擦嘴角的口水,問道:“先生,你看完書了?!?/p>

  “要是等老臣看完書,這本《文章正印》,就要變《文章水印》了?!蹦强墒撬喂卤景?!老爺爺心在滴血,自然沒什么好聲氣。

  “沒事的,等干了不影響看的?!敝鞓E對自己留下的龍涎,沒有絲毫負(fù)罪感。

  “你倒是不講究!”老爺爺險(xiǎn)些氣歪了鼻子,悶聲道:“殿下有何貴干?沒事就下去上課吧?!?/p>

  “有事有事,當(dāng)然有事?!敝鞓E忙笑道:“我想請問先生,咱們大本堂里,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有幾個(gè)?”

  “殿下是在考校老臣?”老爺爺臉色更不好看了。

  在他看來,楚王殿下雖然平時(shí)憨憨的,但已經(jīng)在大本堂讀了好幾年書,豈能不知道這么簡單點(diǎn)事兒?

  就算愚蠢如秦王殿下,也不至于不知道!

  他心思本來就重,難免會以為,這是楚王在諷刺自己,整天躲在藏書閣,不下去教書吧。

  “呃,考校不敢當(dāng),咱們探討一下?!敝鞓E自從接受了王爺?shù)纳矸荩鸵呀?jīng)不看人臉色了。

  “呵呵,看來殿下是認(rèn)準(zhǔn)了老夫在狗占馬槽了?”老爺爺一陣心酸。好哇,當(dāng)?shù)恼炱圬?fù)老夫不說,當(dāng)兒子的也來挖苦我。

  “說嘛?!?/p>

  “只有你的七弟,齊王殿下一個(gè)!”老爺爺氣得胡子直翹道:

  “大本堂有四種人,教書的先生,管書的舍人,讀書的皇子,還有伴讀的勛貴子弟!”

  “前兩者都是成年人,伴讀的勛貴也沒有小于十五歲的;至于殿下的兄弟,就不用考校老臣了吧!”

  老爺爺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沒想到讓個(gè)小孩氣成這樣。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呃,先生這么激動(dòng)干嘛?!敝鞓E是個(gè)好人,趕緊上前給老先生捋背,又給他端了杯茶。

  老爺爺接過茶盞,這才好受點(diǎn)兒。

  “哦對了,還沒請教老先生貴姓呢。”朱楨誠懇問道:“你是教書的先生,還是管圖書館的管理員呀?”

  ‘噗……’老爺爺險(xiǎn)些一口茶噴他一臉。

  “老夫在司值郎的值房,就一定是司值郎嗎?那紅燒獅子頭里怎么沒有獅子?!”

  “哦哦,那就是教書的先生了。”朱楨恍然。

  “老夫是你的老師劉伯溫,你會不認(rèn)識?!”老爺爺重重?cái)R下茶盞,憤憤道:

  “殿下還是在諷刺老夫,整天躲在藏書閣里不下去吧?莫非皇上看不得老夫吃閑飯,要下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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