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蘭夢浮記作者:十殿閻羅時間:2024-03-10 18:30:03
看著宿潔拿劍穿魚放在火上烤,黑衣人倒也沒怎么生氣,只不過善意地提醒了一句:“我的劍上血腥氣太重,怕是烤熟的魚味道不太好?!?/p>
宿潔倒也不挑:“沒關(guān)系,反正是給你吃。”
偷偷為黑衣人療傷后多少有些傷元氣,便叫哞哞帶著她先回家。哞哞跟偷偷極具默契地窺破了宿潔的心思,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隨即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了。
倆人的反應(yīng)弄得宿潔還有點不好意思,她不過是想和黑大哥聊一聊國家大事而已。
宿潔的魚烤得糟透了,黑乎乎的很難看,估計味道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好在黑衣人不怎么挑,就著午后的陽光吃得也算津津有味。
“你……應(yīng)該是那種殺人如麻的選手吧,上次怎么會救我,總不會對我一見鐘情了吧?”宿潔腆著臉問。
黑衣人眉頭緊蹙,很認(rèn)真地回答她:“我并未對你一見傾心。”
宿潔本想開個玩笑緩解下尷尬的氣氛,誰知他這么一說倒顯得更加尷尬了。
“那天是不是你第一親眼目睹殺人?”黑衣人問她。
宿潔點了點頭,那天的記憶她多希望能徹底抹去。
“你的反應(yīng)與我當(dāng)年相同,只不過那也是我第一次殺人?!彼行鋈坏氐拖骂^,“我故作鎮(zhèn)定地用劍刺他,他的血濺了我一臉,溫溫的,帶著幾分甜腥,這就是我那天最后的記憶了?!?/p>
宿潔默然,對于現(xiàn)在的他,大概多少人死在他面前都會不動聲**。
“我救你只是一時興起,你不必對我心懷感激。”黑衣人補充了一句。
宿潔本想帥氣地說我救你不過是不習(xí)慣欠別人的恩情,你也不用感激,但看著他又有點說不出口。她驀地想起他的斗篷還在家里放著,騰地站起來說:“你等下,我去拿你的斗篷還你!”
她幾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又跑回來的,可懷抱著斗篷的她卻只在河邊看到夕陽的殘影和木枝燒盡的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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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偷偷和哞哞也在某一個房頂結(jié)實的房子上欣賞著落日的余紅。
偷偷靠在哞哞的懷里,柔聲說:“哞哞,我真想一直這么和你在一起?!?/p>
哞哞覺得這大概就是最幸福的時刻了吧!
“偷偷,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哞哞又一次紅著臉告白,其實這句話他已經(jīng)不記得對偷偷說了多少次了。
“我也是呢!所有的伙伴里我最喜歡哞哞!”偷偷拉著了他的小手,繼續(xù)說,“雖然我們認(rèn)識了好久,但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么短,因為各種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分開。我好懷念我們最小的時候一起學(xué)習(xí)的時光!哞哞是個笨蛋,什么都學(xué)的馬馬虎虎的,偷偷什么都是學(xué)得最好的!”
偷偷一臉自豪。
“雖然哞哞笨,但哞哞有個聰明又善良溫柔的主人呢!”哞哞知道自己比不過偷偷,只能搬出主人來炫耀。
一提起主人,偷偷又變得心事重重了。
“哞哞,我們又要分開了,不知道這次會是多久,也許是最久的一次吧……”偷偷輕聲說。
哞哞一驚,坐直了身子,緊張地問:“你不喜歡小潔嗎?或者你不想和哞哞在一起?”
“我喜歡小潔,我真心希望我也能有一個小潔那樣的主人!但是……”偷偷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對哞哞說,“偷偷感覺到主人的位置了,偷偷要去找主人了!”
偷偷要去找主人了……那一句話,就像晴天霹靂一樣,盡管哞哞一忍再忍,還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偷偷會想你的!偷偷永遠(yuǎn)愛你!光明正大地愛,不是偷偷地愛!”
偷偷親了一下哞哞的臉,便變回兔子的樣子,輕輕一躍,從房頂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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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潔回去時看見哞哞桃子般的兩只眼睛,才知道偷偷已經(jīng)不辭而別。
“你惹偷偷生氣了?”宿潔好奇地問。
“怎么會!是偷偷去尋找她的主人了!”哞哞很是低落,與往日的他判若兩人。
“找她的主人?”宿潔突然興奮起來,“她的主人也會是從我那個世界過來的嗎?”
“應(yīng)該是吧,要不然我們?yōu)槭裁炊嫉脤W(xué)時空穿梭術(shù)呢。”
“如此一來,我就不是唯一一個穿越到這邊的人了!我將會有著和我同樣經(jīng)歷的伙伴?”宿潔問。
哞哞依然只是沒精打采地點頭。
“那你有什么不高興的,”宿潔豁然開朗,“我問你,偷偷去找的主人是不是也會有和我一樣的使命?”
“是啊。”
“那既然我們有一樣的使命,是不是將來就會一起行動?將來我和她的主人一起行動了,你不就又能見到偷偷了嗎?”宿潔揉了揉哞哞的頭,積極地幫他分析,“雖然不知道重逢是什么時候,但是早晚會再見面的!說不定偷偷一找到主人就帶著主人來找我們了呢,這樣我們賣冰粥的隊伍就更強大了!”
看著宿潔那么開心,哞哞也不忍心掃興,只是勉強笑了笑,說:“我也知道早晚會見的,就是她一走我很想念嘛!”
“我倒是有點羨慕你會那么想念一個人,我離開那個世界這么久了,卻好像沒對任何人有像你對偷偷這樣的想念?!彼逎嵶屑?xì)地回憶了一遍她認(rèn)識的每一個人,爸爸應(yīng)該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可是她卻也沒怎么想爸爸,反而有一種擺脫控制的自由感。大概在那邊世界的人也沒人會想她吧。
哞哞突然緊張地握住了宿潔的手,嚴(yán)肅地問:“主人,如果有一天,哞哞也跟你分開了,你會像哞哞想念偷偷一樣想念我嗎?”
宿潔愣了一下,然后也以同樣嚴(yán)肅的態(tài)度回答:“一定會的!不過……”
宿潔突然又輕松地笑了:“哞哞也不會離開我,因為我是哞哞的主人,哞哞要聽我的做我的小跟班不是嗎?”
“嗯!”哞哞好像一下子走出了思念的陰霾,很賣力地點了點頭。
“好了,咱們進(jìn)去吃飯吧,估計奶奶和大壯哥都等急了?!彼逎嵢嗔巳噙柽璧念^。
宿潔一進(jìn)屋發(fā)現(xiàn)桌子上沒有飯菜,只有坐在桌旁的奶奶和大壯,表情都十分凝重。她本以為是他們埋怨自己回來晚了,已經(jīng)先吃過飯了,連忙道歉解釋,但大壯和奶奶似乎都沒聽進(jìn)去,只是語氣很淡地說沒關(guān)系,她要是餓了自己弄點東西吃。
宿潔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應(yīng)該是爭吵過的短暫歇戰(zhàn)。
“這是什么啊?大壯哥哥的新衣服?”哞哞不知從哪兒找到一身深灰色的衣服和銀灰色的鎧甲,“怎么還有一堆縫在一起的硬鐵片?”
一看到那身衣服,奶奶竟潸然淚下。
“奶奶,這是怎么回事?”宿潔嚇了一跳,這是她來到于家第一次看到奶奶哭。
“成國近日又來犯境,剛剛下了王的告示,每家適齡的男丁都要參軍殺敵?!贝髩褑÷暤?。
宿潔記得大壯的爺爺和父親都是戰(zhàn)死沙場,出征必是奶奶心頭的一道傷,不由得蹙眉問道:“如果每次成國入侵都要集全國之力應(yīng)戰(zhàn),那不出幾年蘭郡國不就只剩下老弱婦孺了?”
“這次成國幾乎舉國出戰(zhàn),蘭郡才不得不如此。況我是蘭郡的子民,本應(yīng)為國出力??!”大壯內(nèi)心還是希望能參軍保家衛(wèi)國的,大概這就是剛剛爭吵的癥結(jié)所在。
“那也不許去!”奶奶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大喊,整個人都因太過激動而顫抖起來,她指著大壯,越抖越兇,最后竟變成了失聲痛哭。
大壯“撲騰”一聲跪在奶奶面前:“奶奶,無論如何咱家一定要出一個男丁去參軍的,王命不可違??!如果違抗王命,難道要咱們一家從此都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嗎?”
“不,奶奶有辦法!”奶奶擦了擦臉上的淚,從旁邊的砧板上拿起一把菜刀,“只要你身有殘疾,就不用去參軍了!”
“奶奶!”大壯也哭了起來。
“大壯!”奶奶也跪在了大壯面前,含著淚說,“奶奶也心疼??!哪個奶奶忍心讓自己的孫兒殘疾的,但如果不是現(xiàn)在丟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腳,將來沒的就是一條命??!”
屋里的場面宿潔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前對于從軍或者收稅的了解不過是從古文里看到的,可現(xiàn)在居然有如此活生生的一幕在她眼前上演了。
她偷偷拿走了奶奶的菜刀,帶著哞哞來到院子里坐下。
“三男鄴城戍。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zhàn)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彼逎嵱挠牡卣b道。
“主人你在說什么?”哞哞聽不懂宿潔在講什么。
“是另外一家人,家里的男丁都已經(jīng)去戰(zhàn)場上了,官吏居然還來抓人,最后只有家里的老婦去幫著軍營里做菜了。”
“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哞哞好奇地問。
宿潔淡淡一笑,沒回答他。
“你說大壯哥哥是會去參軍呢,還是會被剁去一只手,或者跛了一條腿?”宿潔問。
“???為什么大壯哥哥會被剁去手或者瘸腿?。俊边柽璐蟪砸惑@,看了剛剛在屋子里面發(fā)生的他基本上什么都沒明白。
宿潔嘆了一口氣,要是她也能像哞哞那么傻就好了,什么都不懂自然也什么都不用想??伤拖氲胶芏?,作為一個假孫女借助別人的家庭遮風(fēng)避雨,卻什么忙都幫不上,實在愧疚。
她長嘆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問了一句:“哞哞,你懂得讓人昏睡的法術(sh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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