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合約

我猶豫許久，終于厚著臉皮打了一個電話給紅姐，原以為開口向她借二十萬會一口氣被拒絕，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在電話里面答應(yīng)了。

就像是溺水的人撿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到了紅姐叫我來的地方，一個倉庫改成的辦公樓。

當(dāng)走進(jìn)這里時，我看到里面的東西還很雜亂，來來回回的看到不少人在搬東西，像是才剛剛開張不久。

紅姐用手招招我，然后把我?guī)У剿霓k公室里，她悠然的點(diǎn)燃一根煙，對我一開口就向她借錢的事情表現(xiàn)得很平常，甚至都沒有把那二十萬塊當(dāng)回事。

煙圈在我們之間彌漫著，一陣陣嗆鼻的煙味圍繞在紅姐的周圍，給我的感覺有點(diǎn)像是帶著邪性的妖魅，不可言狀。

紅姐用一種像看獵物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我是她放出籠中戲耍的玩物，在挑逗戲弄之后終究是逃不掉她的手掌心。

一根煙吸完之后，紅姐瞟了我一眼，然后對我說：“小帥哥，我可以借二十萬給你，但你也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我忙問。

“錢我不能白借給你，雖然你之前曾經(jīng)幫過我，但也要親兄弟明算帳不是？我覺得你也算是個人才，只要稍加培養(yǎng)一下，就可以成為我們公司的臺柱子，紅姐我跟你簽個協(xié)議，你接受我們的培訓(xùn)，然后在我手底下工作，在我這里干滿十年，除了那二十萬，每個月我都另外付五千塊的工資給你，你看怎么樣？”

坦白的講，這確實(shí)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我今年還不到十八歲，就算干滿十年，我才三十歲不到?？墒?，自打見到紅姐的第一眼，我覺得她就不像是什么正經(jīng)人，在她手底下工作肯定也沒有什么好事。

我想起了以前有人說過的一句話，‘賣藝不賣身’，不由有些自嘲起來，我他娘的連藝都沒有，除了賣身還能賣什么？

眼下我急等著錢用，難得碰上紅姐給我機(jī)會，就算是為了這二十萬出賣我自己，我也無怨無悔，還他媽矯情什么？

當(dāng)紅姐的眼睛看向我，我毫不猶豫的點(diǎn)點(diǎn)頭道：“紅姐，我答應(yīng)?！?/p>

紅姐似乎挺高興，馬上朝我微微一笑：“好，身份證帶了嗎？我們今天如果把合同簽了，等會兒就可以到會計(jì)那里領(lǐng)錢?！?/p>

我一愣：“身份證？今天出來的匆忙，忘帶了！”

紅姐被我又囧又萌的神態(tài)逗樂了，彎彎唇笑了一下，“沒事，記得拿來給我復(fù)印一下就成。對了，小帥哥，你來我們這里得換個藝名，叫你旺龍好了，好記！”

我對藝名之類的并沒有概念，覺得只要紅姐覺得好就成，反正都打算賣身了，還在乎一個虛名嗎？

我點(diǎn)點(diǎn)頭：“嗯，都聽紅姐的?！?/p>

“還有，你平常上網(wǎng)多嗎？有沒有微博？”

“微博？”我一臉茫然的看著紅姐。

紅姐似乎不大敢相信，又接著問我：“你沒有微博，總應(yīng)該有qq吧？”

額……還真給她說著了，我確實(shí)是個不懂什么叫做微博，連qq號都沒有的愣頭青。

其實(shí)那個時候，智能機(jī)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普遍，我一直用的是個藍(lán)屏的二手機(jī)，平常只是打打電話，而且很少上網(wǎng)，特別是像我天天在酒店里面工作，除了上班還是上班，幾乎算是跟時代脫節(jié)。

但是聽紅姐這樣問我，為了不被她看不起，我只能搪塞道：“有時候會在網(wǎng)吧玩玩游戲什么的。”

“噗嗤?！奔t姐忍不住笑出聲來，“小龍呀，真不是姐姐笑話你，你對網(wǎng)絡(luò)可懂得太少了。要想在我們公司工作，微博什么的都是必須的，聽姐姐的話，馬上去注冊一個，過些天進(jìn)了公司就給你培訓(xùn)?！?/p>

我在心里面說，不就是賣身做“牛郎”嗎？還需要培什么訓(xùn)？

可就算我心里頭是這樣想，也不好意思說出來，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我還想借那二十萬呢，還敢說什么？

第二天，我果真跟紅姐簽訂了合同，順利的拿到了二十萬。

我姐在醫(yī)院里面照看我爹，聽說她為了爹想輟學(xué)，情愿放棄保研的機(jī)會到深圳打工，我姐都為我爹做到這個地步了，想想我簽的那合約，就覺得不算什么。

“姐，這是我湊到的二十萬?！蔽野讯f元的農(nóng)行卡放到她手上。

我姐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睜大眼睛問我：“小龍，你這錢是哪來的？我跟你說，咱苦一點(diǎn)沒啥問題，只要過了這一關(guān)，往后的日子就能熬下去，你可千萬不要因?yàn)樵鄣牟∽咤e路呀?！?/p>

得，我姐以為我這錢來路不明。

“姐，你別多想了，我這錢是干凈的，堂堂正正問朋友借的?！蔽蚁蛩忉屨f。

可我姐似乎還是不相信我，擰著眉問道：“什么朋友？你什么時候有這么有錢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姐，你就放心好了。我這朋友是做生意的大老板，這錢也不是白借給我的，我已經(jīng)跟他簽了合同，要到她手底下干十年才能還債。”

“十年？”我姐覺得我吃了大虧，上了大當(dāng)，馬上把銀行卡往我手里面一塞，“小龍，聽姐的話，把這銀行卡還給人家，咱是缺錢，但也不能把自己給賣了呀？”

我見我姐這樣執(zhí)拗，忍不住拉著她的手，把那張卡強(qiáng)行塞還到她手上，“姐，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咋還這樣犟？爹不是等著錢開刀嗎？要是因?yàn)檫@樣耽誤了爹的病，你心里面好受呀？我的事情我自己明白，不就是十年嗎？我就算幫她打工十年還債，十年之后也還算年輕，況且跟她打工我又不虧，除了還債每個月還另有工資，而且工資也不算低?！?/p>

我姐有些半信半疑，“還有這樣好的事情？”

“哎，姐，你就不要為我擔(dān)心了。我也不小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你還是快點(diǎn)拿著錢給爸開刀治病吧。”

經(jīng)不住我的軟磨硬泡，我姐終于收下了這筆錢，手術(shù)費(fèi)一旦到位，我爸的病就好辦了。

但是紅姐要我下個星期就上班，我跟賓館的經(jīng)理辭職好辦，但要怎么跟小娟解釋我的事情呢？要是她知道我到紅姐的手底下干活，她會怎么想？

不過，現(xiàn)在也輪不到我想太多，合同已經(jīng)簽了，替紅姐做事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咱錢也拿了，不能不講信用不是？

雖然我聽賓館經(jīng)理曾經(jīng)提到過，知道紅姐在社會上有一些黑社會的背景，她開公司做的事情也許有一定的灰色地帶，跟她做事可能沒什么好事，但為了我爹我認(rè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