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掌幽冥作者:云飛揚青青時間:2020-09-05 10:01:56
大雪蒼茫,北風蕭蕭。
一行馬車,在數(shù)百軍士護衛(wèi)中,頂風冒雪,向著絕龍嶺趕去。絕龍嶺,大風國西北邊陲,因著這山嶺全是亂石,未見一綠,遍地黃沙,雜草不生。
其時大風立國之初,大風首任國師,欽天監(jiān)正親自堪輿后,斷言此地龍脈斷絕,故名絕龍嶺。
大風國歷朝至今三百八十二年,這絕龍嶺也因地勢險要,邊無人居,又與北方獸族大食國接壤,所以一直以來,這絕龍嶺都是大風國西北屏障。
此時的絕龍嶺下,軍帳森嚴,兵卒皆兩眼銳利,煞氣盈天。帥帳內(nèi),群將匯集,卻無一人說話,氣氛格外凝重。好一會兒,主座之上的中年男子緩緩開口道。
“諸位,天下大變,賊軍大勢已成天下五之四皆入敵手,王都此刻業(yè)已然陷于賊軍之手,君上生死不知?!?/p>
“我等也已成孤軍,被三十萬賊軍團團圍住,孤觀敵情,怕是在布殺陣啊。當此絕境,原本應該降了,然則,孤,乃是大風靠山云王,君上待孤以長兄,太后視孤如親子,所以今日,你們?nèi)粢?,就降吧。?/p>
“孤絕不怪罪,隨孤征戰(zhàn)二十載,不能在此絕境害了眾袍澤!”
帳內(nèi)諸人聞言,皆拜于地,為首一文士開口言道。
“大帥,此言誅心!我左太易當年不過落魄書生,若非大帥,只怕早也凍死在南疆!若無大帥栽培,又豈能以一介書生執(zhí)掌這軍師大??!今日,天地反覆,我不為君上,但為大帥,也必生死追隨!”
言罷,起身回座,雙手籠在袖中,閉目不言。
其余諸將聽得這番話,也是滿臉漲紅,雙眼赤紅,大聲道:“大帥勿復言!吾等絕不茍且偷生!”
云王此刻,滿心的愁云也被這熱血之言一掃而空,驟然起身,拔劍出鞘:“諸君皆有此心,孤不再言棄!整軍布陣,與賊軍死戰(zhàn)!”
“諾!”諸將慨然得令。
此刻的叛軍帳內(nèi),也在議事。
“大風靠山王那邊有何動向?”三十萬大軍統(tǒng)帥,夏國三王子望著帳內(nèi)諸將問道。
“將主,斥候來報,敵營內(nèi)軍士嚴整,隨末將派人將捷報不分日夜大聲宣讀告知,也未見騷亂??峙逻@十萬鎮(zhèn)國軍是決意頑抗到底了?!?/p>
帥位左側(cè)為首那將回話道。話音剛落,只見下首一名魁梧大將起座出列,大聲叫嚷到。
“將主,我老越早就說過,這敵軍既不肯降,我等也以掘靈脈改地氣,部下了十方俱滅絞殺大陣,何不起陣滅之?哼,莫非我們這堂堂三十萬天軍,破不了這區(qū)區(qū)十萬的殘兵?何必要耗費時日,拖得這許久!”
此將體龐聲甚大,震得帳內(nèi)諸將滿耳的嗡嗡響。
有一將拍案而起應道:“越將軍好大的氣性!你可知敵將是誰?大風靠山王!”
“此人是大風皇族,十七歲從軍征南疆,十九歲定南疆而掌一軍。其后二十余年東征海族異類,北拒地底魔族,是大風戰(zhàn)神!大風皇帝欽封的靠山王!”
你有大陣,他便沒有嗎?你若是覺得我等不如你,你大可自己去滅了他!殘兵?呵呵,普天下敢把鎮(zhèn)國軍叫成殘兵也只有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子了!”
“你tm說什么!誰是蠻子?我要與你決……”那越姓蠻將怒火中燒。
兩人如斗雞一般惡狠狠的對在一起。
“夠了!”三王子卻是聽不下去了,怒道。
“凌風!越莒!你們想干什么!”
聽得主帥發(fā)怒,兩將不敢再言,默然回座,心里更是對對方欲殺之而后快。
見得兩人不再鬧騰,三王子溫言道。
“諸君都是我大夏干將,莫要斗氣。越將軍求戰(zhàn)心切,是銳氣正盛,是好事,凌將軍心思縝密,是老成謀國,都是好事。本帥甚慰。”
這云飛揚一生戎馬,未嘗一敗,若非其親率大軍深入大食欲將獸人一族驅(qū)出中土以致回援不及,我大夏可能無今日之大勢。所以對他,一萬個小心也不為過。”
“何況,大夏如今盡收天下,民心卻難定,云飛揚在民間威望甚高,便是父皇,也對其贊不絕口,本帥亦曾自其所著兵法中所獲甚多。“
“父皇早已下旨,大風雖覆滅在即,然云氏皇族實有功于中土蒼生,不絕其血脈,不斷其宗廟。”
“此刻云飛揚已然入絕境,父皇已經(jīng)讓云氏族人持丹書鐵券前來勸降與他,我等便再等等吧?!?/p>
次日,風雪已停,天上的云卻更是黑沉沉。
那一行車馬已致絕龍嶺下,鎮(zhèn)國軍營門前。
車內(nèi)下來一位年輕公子,身著孝服,眼袋青紫,眉宇之間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發(fā)意氣,只留下亡國之愁緒。
這公子來到營門前,抬頭看著飄揚在營盤內(nèi)的旗幡,似乎喃喃自語的念道:“大風鎮(zhèn)國軍,這是軍旗,大風靠山王,這是王幡,云,云,這是帥旗,這是王號,這是國姓。唉......”
看著天上飄著的黑壓壓的云,心中悵然。
回過神來,他雙膝一彎,砰的一聲,跪倒在營門前,大聲喊道:“云毅求見王叔!”
營門緩緩打開,軍師左太易大步而出,對著跪在地上的云毅說道。
“大帥令,云毅進賬,旁人止步!”
說完,扶起云毅,道。
“二公子請?!?/p>
兩人入營而去,營外眾人卻仿佛不存在一般,被視而不見,諸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滿。
帥帳內(nèi),云毅見到了他的王叔,這根大風國最后的脊梁。
看著這位滿臉憔悴,黑發(fā)不再的至親,云毅再也止不住內(nèi)心的苦悶,跪著哭訴道:“王叔!…大風…大風國沒了!父皇和大兄…也都自盡了!”
云飛揚聞言,雖然已有準備,仍是悲從中來,虎目通紅,淚水不自禁的涌出。
起身扶起侄兒,沉聲道:“你母后如何?其余兄弟姊妹可好?”
云毅強止哭聲,回道:“母后自父皇大兄去后一病不起,諸位娘娘與眾兄弟姊妹都無礙。”
那夏皇雖破王都,卻也不曾殺戮,不過將我等遷入您的王府,未曾逼迫,回燕堂也不曾被擾,父皇和大兄的亡軀也已按天子禮葬在了皇陵內(nèi)……”
“如此,卻也仁至義盡了”云飛揚道。
“你此來想必是夏皇要你來勸降的吧?!?/p>
聽到云飛揚相詢,云毅將夏皇的丹書鐵券并圣旨交給云飛揚,云飛揚展開圣旨,看了一遍,又細細的看著手中的丹書鐵券。
上書:前朝云氏,功澤中土,其族當承,其廟當祀,不反永貴,反亦不得絕其后,大夏蓋虬髯,告子孫后輩牢記。
云飛揚愣愣的看著丹書鐵券。
好一會兒,將兩物交還云毅,說道:“云毅,這蓋虬髯做到這份上,足可見其胸懷,你回去吧,好好的奉養(yǎng)你母后,照顧好你諸位兄弟姊妹,好好的將回燕堂云氏傳承下去!去吧?!?/p>
說完,轉(zhuǎn)身背手,不再看云毅。
云毅聽聞此言,驚道:“王叔,那你呢?”
云飛揚回道:“只有戰(zhàn)死的靠山王,沒有降敵的云飛揚!走吧!”
最后那句,確實吼出聲的。見此情景,云毅不再言,只是跪在地上,重重的拜首道。
“王叔保重!云毅定將云氏傳承下去!”
說罷起身離帳,出的營門,上了來時的馬車,對護送他來的諸人說道。
“啟程返京!”
云毅一行人離去,左太易和諸將來到帥帳,卻見云飛揚甲胄齊整,臉上更是帶著許久不曾見的剛毅坦然。
見到諸人,云飛揚朗聲道:“諸位,孤欲往夏營一會,同去否?”諸將雖不解其意,仍是應諾道:“愿于大帥同往!”
夏營,營門打開,營門之中軍帥帳兩旁,兵卒列陣,刀兵如林。帳內(nèi),三王子蓋子玉和云飛揚相視而坐,麾下眾將皆立于兩人之后。
蓋子玉看著對面那面容剛毅,氣勢睥睨的大風王上,心中有感而發(fā):“大夏之興,非大風無道,實乃云氏大德?。 ?/p>
若不是云氏興教化,開科舉,哪有寒門子弟進身之階?若非云氏掃平四邊,哪有中土安居樂業(yè)?
若非眼前這云飛揚坐鎮(zhèn)西北,征服獸人大食國,哪有世家敢聯(lián)合大夏翻天覆地?若非大風皇帝到最后仍不肯調(diào)令云飛揚揮軍平叛,大夏能否立國尚未可知啊。
云飛揚對三王子的稱贊散然一笑。
“三王子謬贊,今日孤來,不是投降,是告訴你,其一,明日,我大軍開拔,大食國必滅,你等可在孤死后,收了大食國土,后在大漠多植樹木,再牽引靈脈,調(diào)理地氣,大漠未嘗不可變沃土?!?/p>
“其二,替孤給你父皇道聲謝,謝他留我云氏傳承。其三,世家大族天下大患也?!?/p>
言罷,起身告辭。只留下三王子呆在帳內(nèi),久久不見起身。
第二天,十萬鎮(zhèn)國軍開拔,越過絕龍嶺,徑直撲向獸族大食國。
半月后傳來消息,鎮(zhèn)國軍攻破大食國都,大食國君倉惶出逃。
又半月,大食國聚集殘余兵力,以獸神祭壇為引,部下血煉大陣,與鎮(zhèn)國軍決一死戰(zhàn)。
此戰(zhàn)過后,大食國滅!獸人十不存一,遷往極西之地。
而大風鎮(zhèn)國軍,也被大陣血煉,再不見人前。
只留下一句鎮(zhèn)國軍歌廣為傳唱,婦孺皆知。
大風起兮云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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