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正在偏殿里等候召見，忽然身后傳來一道充滿歉疚的聲音。
“紅藥，對不起?！?
我渾身一僵，直到聞到了一身的酒氣才放下心來。
原本還以為沈良才忽然精明了起來，特意來試探我的身份。
我沒有回頭，恍若未聞。
“紅藥，我很后悔。之前是我太糊涂，以為爬到高處就能高枕無憂，信了上官蘭心的鬼話，我太想成功了，我受夠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了?！?
“但是我真的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時候，每夜都睡不著，我的枕邊放著匕首，窗前掛著鈴鐺，門口站著護(hù)衛(wèi)，可是我還是不敢合上眼睛，即使睡著了，夢里也全都是你?！?
“那時候，我想著你是仙女，不會輕易死去……我也不是一絲痛心都沒有……”
“我很后悔?！?
沈良才繞到我身前，抬手向我的臉摸去。
我忍著厭惡，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沈大人這是在做什么？”
“你好好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面前的男人并沒有閃避，直直地受了我這用了十足力氣的一巴掌。
他紅了眼眶，癡癡地望著我。
“紅藥，手打疼了吧？但是如果你愿意，就是打死我我也會站著不動。”
“我對你犯下那樣的大錯，我罪該萬死，我明明知道紅牡丹對你有多重要，還是挖了你的根……”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那去上京的路上即使有吃人的鬼，我就是爬也會爬到考試院去，斷然不會辜負(fù)了你?！?
我冷笑一聲，狠狠地將他推開。
我很想拋開身份，將自己的委屈和怨恨宣之于口，想用匕首在他身上扎成千上萬的窟窿，
讓他也嘗嘗血流而盡的滋味！
但為了大局，為了千千萬萬身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我不能將私人恩怨擺在天下人之前。
“沈大人，別發(fā)癲了！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機會。”
我冷冷地盯著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此時他悔恨的面目只讓我覺得好笑。
我何曾沒有給過他機會？
嶗山之上，我明明跪在沈良才得腳邊苦苦哀求他，哪怕他聽進(jìn)去一句，早些收手，我也不會死。
那時他若是及時停手，向我解釋，想必我必會原諒了他。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如今的我再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的留戀。
精神不佳的皇帝姍姍來遲，一進(jìn)來就看見滿身酒氣的沈良才。
他大發(fā)雷霆，命人將沈良才按下去打了三十大板。
我默默地勾起唇角。
區(qū)區(qū)五十大棍，雖然比不得我渾身血盡之痛，但也稍微讓我出了口惡氣。
自那日的酒醉之后，沈良才開始躲著我。
我則求之不得，他那張臉我看一次就惡心一次。
但沈家的侍女家丁開始頻頻將一些珍稀的吃穿用度送到我這處來。
我便統(tǒng)統(tǒng)收起來當(dāng)著那些人的面命人送給街頭的流浪乞丐。
漸漸地便有了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有些人說這是沈良才向我示好，朝中兩大勢力即將合并。
而宮里則傳出沈良才在偏殿對我示好被拒，沈大人或有斷袖龍陽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