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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5章 佳人有難

小說:官途本色作者:春潮時間:2024-12-09 01:00:02

楊風一路無話,不茍言笑。

給人清高又沉悶的距離感。

“老板,客人已經(jīng)到了。”

推開包房,楊風向曹明德微微鞠躬再簡短匯報,就自覺退了出去。

方子文明白,這是在回避。

接下來,便是他和曹明德單刀赴會,打開天窗說亮話的交鋒時刻。

上次見到這位市委常委,還是在鄧義明的葬禮上。

雖然矮小枯瘦,久居上位凝練的威勢卻真真切切。

有人說,怕官怕的不是人,而是那人的權力。

這話欠妥。

能把權柄攥在手心的人,又怎會是平凡之輩?

就說眼神,銳利又強勢,有著教人膽寒被看穿心思的穿透力。

霸氣或收斂、或釋放,千錘百煉的氣質才是令人畏懼的根源。

官做得越大。

這樣的特質就越顯著。

方子文對曹明德的評價則是:一條渾身是刺的毒蛇!獨處一室直面交涉,壓力非常大。

他干脆昂首挺胸,頂住仿佛直擊靈魂的審視,不卑不亢地走到對方身旁,主動遞出手。

“屬下對常委仰慕已久,今日受邀,不勝榮幸!”

話說得得體,也在強調(diào)是你主動找我,為后繼談判造勢,反倒贏得曹明德贊賞的目光。

“哈哈!”

收斂氣勢,開懷一笑,曹明德頗豪爽地握住方子文的手,暗暗使力捏了捏。

“我也是慕名已久,不錯,是個人才!坐坐坐!”

方子文壓力銳減,卻不敢松懈,“常委,您請!”

恰時。

敲門聲響了三響,不徐不疾。

隨之,楊風推開門遙遙請示。

“老板,侯總求見?!?/p>

“哦?”

曹明德故作不滿,瞥了眼方子文,才不耐煩道:“告訴他,只有三分鐘!”

方子文聽得眉頭一挑。

若不想被打擾,秘書就攔下了,還需多此一舉來請示?

只怕這侯總早就來過,偏偏等到自己登場才愿意接見。

是彰顯實力的套路嗎?

霎時,精神抖擻的中年商人被楊風讓進來,神色和舉止都極度恭敬。

方子文一眼就瞥見,這位侯總抱著箱飛天茅臺,好家伙,三萬多呢!

楊風再次退了出去,還順手捎帶好房門。

這個細節(jié),引起侯小春對方子文的關注。

他當然能看出,曹明德今晚是在宴請眼前的年輕人,連秘書都無福作陪,這個年輕人到底什么來頭?

“子文,我為你介紹?!?/p>

曹明德拍了拍方子文的肩膀,舉止親昵,“這位是侯小春侯總,咱們東江的商界大鱷。小春地產(chǎn)知道吧?凡是帶個春字的,都是侯總開發(fā)的樓盤。”

頓時。

方子文腦海中浮現(xiàn)起郁芊芊的倩影。

心上人就在春臨苑工作,巧了,這會兒竟見到郁芊芊的老板。

又聽。

曹明德對侯小春介紹道:“方子文,公門后起之秀,才思敏捷、未來可期。對了,他目前在市住建局,少不了要和侯總打交道,多多支持工作啊!”

“一定!一定!”

侯小春在東江也算號人物,面對曹明德卻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這就是錢和權的差別!

他向方子文雙手呈上名片,又主動去握手,“領導,幸會!”

在侯小春看來。

能被市委組織部長直言未來可期,自然已進入被提拔的序列,絕對是政治投資的上佳人選。

曹明德沒具體介紹方子文的職務,說明還在起步前,璞玉尚未雕琢,正是投資的最佳階段。

巴結當局,只能獲利半生。

投資未來,才是福澤后代。

于是,這位心思縝密的地產(chǎn)商從箱子里取出瓶茅臺,擰開斟酒。

先敬曹明德。

再敬方子文。

又打了個總結,舉杯同飲。

侯小春深深看了眼方子文,笑說找機會好好親近,便告辭離開。

人走了。

那箱茅臺卻留在了包間。

算算時間,剛好三分鐘。

“被巴結的感覺如何?”

曹明德虛按手掌,示意就座。方子文擠出勉強的笑容,沒有作答。

這句問話所求的并非答案,而是在強調(diào),多多去體會權勢的優(yōu)越。

“早上的事我知道了。”

曹明德拄起雙肘,支著下巴,全然不提救命之恩,“想必,你還在氣頭上吧?我有個提議,你要不要聽聽?”

“謝謝常委指點,屬下洗耳恭聽?!?/p>

方子文連忙起身,為曹明德斟滿酒。

“辭退令…我暫時押著,王磊的晉升申請,我也沒簽字。你比他優(yōu)秀太多,住建局要提拔副科,非你莫屬?!?/p>

“常委過獎了!”

方子文心頭大喜。

卻聽。

曹明德繼續(xù)說道:“住建系統(tǒng)始終不是我的地盤,當初,撤掉趙如龍、扶植鄧義明,我只是適逢其會簽個字,送個順水人情罷了。”

說著,他扭頭看向方子文,目光灼灼,“不過,以后你就是我曹明德的人,誰想動你都得掂量掂量,那個王磊就殺雞儆猴開除吧!”

這番話…

比五十三度的茅臺還上頭。

僅僅組織部長一句話,他和王磊的命運就將逆轉。

腦補春風得意,敵人卻垂頭喪氣,打臉不要太爽!

然而。

方子文卻面色一滯。

沉默了!

也猶豫了!

須知良禽擇木而棲。

曹明德斷然非良木。

提拔副科盡管誘人,理智卻提醒他,對方的條件是要將他收入麾下,跟著這樣的領導,豈不是與參公的初衷背道而馳?

不管操縱強拆案的高層大佬是不是曹明德,就憑他審查官員不講原則、通奸人妻縱欲荒誕,就已和方子文不是一路人。

本打算敬酒的手僵在半空,方子文強忍誘惑,痛下決心,委婉道:“感謝常委的厚愛,只是…屬下有心離開住建局。”

“哦?”

曹明德眉梢一挑,哪還聽不出弦外之音。

他慍怒暗罵不識好歹,卻沒流露于表色。

一來,睡棺材那件事,方子文總歸是個隱患,要么拉攏己用,要么無情毀掉,才算封口無憂。

二來,他的確起了愛才之意。此子聰慧機智,頗有膽色,還儀表堂堂,將來必能派上大用場。

“待得不開心就換個環(huán)境,能理解?!?/p>

曹明德不但沒動怒,反而還加重注碼。

“楊風你見過了,書呆子!跟我五年,論談吐、講能力,遠不如你。卻勝在有悟性,珍惜機遇、對我忠心。年底就要下去掛職副縣長了,也算修成正果?!?/p>

曹明德頓了頓,再次發(fā)出更誘人的邀請,“到時,你就來我身邊當秘書吧。還是副科待遇,實權和地位卻更高,考慮好,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捷徑呀!”

句句在理。

字字勾人。

任何人面對這么好的機會,只會搶破頭。

拒絕?十個人評理,九個都要罵句傻叉。

人各有志,方子文卻硬著頭皮再次婉拒。

“屬下散漫慣了,恐辜負領導的錯愛!”

頓時。

曹明德終于流露出不滿和羞惱。

接二連三不識抬舉,佛都有火!

方子文趕忙站起,雙手舉杯,希望對方伸手不打笑臉人。

“常委,屬下只想保住編制,并無非分之想,請諒解!”

曹明德端端坐著。

沒拿酒杯。

不受此敬。

他定定注視方子文良久,萬般思緒從眼底滑過。這位城府極深的大人物,終于在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人面前有了表情上的破綻。

“兩道申請,我會再押一周!”

短短一句,曹明德抬眼瞟向天花板,不再理會方子文。方子文卻明白,對方下了逐客令,也下了為期一周的通牒,逼他考慮。

若不改變主意,說不得曹明德就會恩將仇報對付他。

畢竟,拒絕上位者禮賢下士的招徠,本就是種忤逆。

底牌要不要拋出來?

還不是時候!

先看看省紀委的動作吧!一周后再做盤算,現(xiàn)在就和曹明德擺明車馬,反而倉促不妥。

于是。

方子文只好咽下尷尬,不落氣度,仰頭喝干杯中苦澀,“多謝常委款待,屬下告辭?!?/p>

來時熱情,去時冷場。

門外,楊風見方子文這么快就出來了,不禁面露詫異。

方子文朝他善意微笑。

望著這位俊朗后輩離去的背影,楊風頗有些茫然費解。

“哎!狗屁的鴻門宴,又多得罪一個人,還是大佬!”

方子文意興闌珊,卻不后悔。

官途有別,道不同不相為謀。

順著實木樓梯下到二樓,忽然瞥見樓外夜景,霓虹璀璨、大江壯闊。

不禁心血來潮移步窗邊,點上一支煙,眺望夜幕下的東江平心靜氣。

片刻后。

剛轉身想在走廊找個地方處理煙頭,某個包間的房門轟然被拉開,一道熟悉的倩影躍入眼簾。

白襯衣、包臀裙、高馬尾。

眼前人,已換上了高跟鞋。

郁芊芊!

正是下午初識便一見鐘情的心上人。

方子文還以為眼花,想起侯小春也在得月樓吃飯,那么,在這里碰到他的員工當然不意外了。

只是…

此刻的郁芊芊花容失色、面泛酡紅,眼里滿是驚恐和慌張。

正當方子文要開口招呼,卻見房里伸出一只滿是刺青的手。

一把揪住馬尾辮。

粗暴地,硬生生把郁芊芊拽了回去。

不好!美人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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