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士

　　我們走到這農(nóng)戶門口，見一個面容英武的中年道士正在這家做齋醮法事，小院里擺著香案，道士坐在下面的蒲團上念念有詞，身兩旁各站著一個年輕的小道士，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上下。聽了一會，不知所以然，葛教授見我沒走便帶著李璨湊上來，在我耳邊低聲說：“剛念的是《北斗經(jīng)》，現(xiàn)在又轉(zhuǎn)了《王皇心印妙經(jīng)》?！?/p>

　　李璨卻在旁邊笑呵呵的說：“看這道士的打扮還是個混搭風，估計是個‘散居道士’，來這胡亂做個法事騙點零花?！蔽乙豢催€真是，這老道雖然像模像樣的頭頂五岳冠，身披刺繡的紫色法袍，但腳上卻不倫不類的穿著雙運動鞋，隱隱露出的LOGO好像是阿迪王。

　　派出所所長趕忙在我耳邊解釋：“老百姓迷信，自家挖糞坑挖出個死人墓，覺得不吉利，不知道從哪里找個道士來超度亡魂。宗教方面的事，咱們不大方便管……”

　　我點點頭，青頭說：“這經(jīng)文倒沒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不覺得剛才誦經(jīng)的語調(diào)有點怪異嗎？”

　　“有什么怪異的，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蔽野迪肜献佑米铎琶褡屣L的調(diào)調(diào)念咒那才算怪異呢！

　　正和青頭聊著，只見老道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一把寶劍，在香案前提起毛筆蘸著朱砂在黃表紙上畫了個符，把咒符往寶劍上一捅，掛在劍尖，伸手往自己腰間掏去。我見他掏了半天，終于摸出個打火機，湊在前面把黃表紙點燃，心里暗笑：這道士真不專業(yè)。

　　燒著了黃紙，道士晃了晃寶劍，符咒竟然騰起一個火球，就像是寶劍上插著一個紅蘋果似的，久久不滅。道士擺了個藏刀式，寶劍握于身后，我真擔心那火球燎著了他的大帽子，一分心，沒聽見他嘴里念的什么咒語，只聽見他最后吆喝了一聲：“急急如律令！”喊罷開始舞著寶劍腳踏禹步。

　　葛教授給我介紹道：“這個叫步罡踏斗，共有九步，講究一步太極，二步兩儀，三步三才，四步四時，五步五行，六步六律，七步七星，八步八卦，九步九靈。雖然只有九步但有多種變化，演化成許多禹步罡法，估計這法事要踏制魔服怪罡?！?/p>

　　道士九步踏的飛快，像是糊弄事一般，很快便收勢站定，再一晃寶劍，咒符灰飛煙滅，火焰消失無蹤，地上卻落著他九個泥腳印。

　　青頭叫道：“曼珠沙華陣！”

　　我一望之間大驚失色，那九個泥腳印分明就是鬼陣九竅玉陣樁所在的九個位置。我操真邪乎，本來以為是個騙吃騙喝的假道士，莫非是真人不露相？

　　“快走！”青頭嚎叫。

　　“走什么？老子堂堂國家干部，見人搞封建迷信活動落荒而逃像什么樣子！”我斥道。

　　“我靠你身子里還有寶貝呢，你不怕被別人認出來，把你丟到爐子里重新煉成菊花塞？”

　　自古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說的就是這個理。我扭頭就走，葛教授和李璨師徒把我送上了車，一路駛回鎮(zhèn)上。

　　進了派出所我才稍稍安心，隨便吃了點午飯，本來想回去，但又一想，要是那道士真的法力無邊，我就算跑到天邊也沒用，不如待在人多的地方，他若有歹意的話總不能當街砍人吧。索性躲在派出所里不出去，所長卻以為我想在此處混晚飯，連忙打電話，吆五喝六約了一幫相熟的鎮(zhèn)領(lǐng)導(dǎo)，定下了晚上的酒場。

　　反正人越多我心里越實在，半推半就的應(yīng)了下來，坐在派出所里無所事事的等晚飯。

　　約莫過了兩三個小時，所里的接警電話響了，110指揮中心說群眾報警稱街上有人打架鬧事，叫所里去人看看怎么回事。所長急于表現(xiàn)，準備親自去看看，我也覺得坐著無聊就與他同去，我們帶著兩個協(xié)警，上了警車呼嘯著往街上趕去。

　　鎮(zhèn)子里正好逢每月十五的大集，街上人山人海汽車根本開不進去，我們只好在街頭下車，費力的分開人群，終于在街中看到了打架鬧事的人。一個漢子光著膀子叉腰而立，地上躺著個人，抱著腦袋，衣服上赫然三個大腳印。

　　我們湊到跟前，所長一聲暴喝：“李大壯！你好大膽子，敢當街打人！”

　　光膀子的漢子看到我們立馬點頭哈腰：“喲，領(lǐng)導(dǎo)，不是不是，我沒打人，抓到個騙子，正想給您送過去呢。”

　　我上前看看倒地的人，居然是之前做法事的老道！老道此時已經(jīng)換了行頭，腦袋上頂著個發(fā)髻，身上穿著藍色大袖的道衣，鞋子倒是沒換，還是那雙阿迪王。

　　我不禁問他：“中午不還見你做法事嗎，怎么跑這來挨揍了？”

　　道士一臉苦笑，卻不出聲。

　　李大壯在一旁嚷嚷著事情的經(jīng)過，原來李大壯吃飽了沒事干跑到街上閑溜達，遇上了這道士，李大壯纏著道士要問一卦，道士被纏得沒招，推說沒帶占卜的法器。結(jié)果李大壯不知道從哪找出副撲克牌，說算卦原理天下都一樣，讓老道用撲克牌代替抽簽。

　　道士是秀才遇見兵，只好硬著頭皮拿撲克牌給李大壯算命，李大壯閉著眼睛摸出個黑桃3，讓道士算自己兄弟幾個。

　　道士抖了個機靈，說“桃園三結(jié)義，孤獨一支老”。意思是要是李大壯獨子，自己就解釋說本來命中注定有兄弟三個，李大壯命硬克掉了倆就?！肮陋氁恢А?；要是兄弟兩個，就解釋說本來該有仨，“一支老”了，還剩倆；要是兄弟三個就拿“桃園三結(jié)義”說事；要是弟兄四個，就說是本來該三結(jié)義，又孤獨出來一個，正好四個……

　　誰想到李大壯的娘能生，竟養(yǎng)活了七個兒子，李大壯正吃飽了撐的沒事干，聽了這話生出一肚子閑氣，一把推倒了老道，在他身上跺了三腳，看周圍的老百姓都圍了上來，得意洋洋的指著地上的道士連叫帯罵好不熱鬧。

　　所長在一旁黑著臉教育李大壯，我看著地上的道士心里反而踏實起來：看這家伙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卻被個閑漢打得不敢還手，整個一銀樣镴槍頭，之前腳踏鬼陣定是湊巧無疑。邊想著邊伸手把他扶起來，李大壯跺他的時候他用手護住了頭，幾下子沒踢到什么要害，起身倒是利索。

　　所長訓(xùn)李大壯說：“這個要是騙子輪得到你出手？我們是干什么吃的！要是把人打個三長兩短老子送你去吃牢飯！”

　　老道站起身來卻擺擺手說：“不妨不妨，我和施主頗有淵源，理應(yīng)受他三腳?！?/p>

　　我操挨了揍還這么器宇軒昂，這道士裝孫子果然是一把好手。

　　一看事主都不追究，所長也懶得再搭理李大壯，回頭對老道說：“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diào)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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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傳的時候滿眼都是屏蔽敏感字的星號，我真為自己的素質(zhì)感到汗顏……改完之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