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芙蓉帳:權(quán)相的掌心嬌重生了作者:般般如畫時間:2025-02-01 16:30:07
天陰沉沉的,空氣里又濕又冷,頗有風(fēng)雪欲來的架勢。
“好了沒啊,慢吞吞的,哪有叫夫人站在街邊等的道理,讓人瞧見像什么話!萬一誤了入宮的時辰,你擔(dān)待得起嗎?”
春兒搓著手,急得直跺腳。
“快了快了!”
車夫蹲在車輪邊,手底下一刻不停,這掉腦袋的風(fēng)險誰能擔(dān)得起?
街頭卷起的冷風(fēng)直往人脖子里灌,梁婠攏緊身上的披風(fēng)朝周圍看了眼,人不多,只零星幾個攤販。
她拉過春兒,背身站著:“你罵他也無用,耐心等等吧?!?/p>
除夕,尚未來得及用飯,就來人傳召,宣她入宮。
春兒急,她更急!
上回,有宮人不過彈錯一個音,便被皇帝一劍砍下腦袋,那噴血的頭顱掉下來,正正滾落到腳邊,血濺了一臉。
想到這,梁婠不由打了個顫,她真是怕極了!
心頭的酸澀也更重了!
出門時,她分明看到郎君親自端著參湯,進(jìn)了傾月的屋子。
傾月剛生產(chǎn)完,身子虛,需要補(bǔ)一補(bǔ)。
不像她,服太多避子藥,壞了身子,此生都與子嗣無緣了。
當(dāng)然,就算沒壞,也不許她生?;实蹠r不時的就要召見,如何敢讓他等十個月?
梁婠心里堵得難受。
還記得,第一次命她入宮時,郎君死死拉著她的手,說,即便拼上身家性命,也絕不叫她受辱!
可皇命,豈是說違逆就違逆的?
她這一生,早就活著無望了,但又怎忍心連累郎君和君姑?
當(dāng)初,被趕出家門時,是郎君收留她、照顧她。甚至不介懷她被人玷污了身子,娶她為妻。
而今,君姑年事漸高、身體不好,眼見郎君仕途上有了起色,還指望他光耀門楣、享幾天清福。她又怎能恩將仇報,因自己抗旨給他們招來殺頭之禍呢?
初時,君姑不懂,只以為入宮是榮耀。可后來,聽了不少傳言,便哭天抹淚地逼郎君休妻,孝順如他,卻不惜以死相挾。
最終,郎君只好退一步,答應(yīng)娶了傾月。
“夫人?”
梁婠回過神,就見車夫和春兒疑惑看她。
春兒又重復(fù)一遍:“犢車修好了?!?/p>
梁婠忙低下頭,嗓子有些啞:“好冷,我們走吧!”
剛邁出一步,背后嘩的一聲,一桶水朝著她剛站的位置潑了過去,險澆她一身。
“你沒長養(yǎng)眼??!”
春兒氣勢洶洶朝著提木桶的婦人沖了上去。
婦人錯愕一愣,彎腰訕笑:“沒看見,真是對不住??!”
“這么個大活人你沒看見,你糊弄誰呢——”
“要誤時辰了,快走吧!”
眼見路人圍觀,梁婠只想離開。
春兒氣不過:“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長檐車重新上路,隱匿在薄薄霧氣中。
街邊,有鄰居伸長脖子,“他嬸兒,你故意的吧?”
被人識破,婦人有些不好意思,朝紅杏樓斜睨一眼,“我瞧她站在門口,還以為是那里頭的人,大過年的嫌晦氣!”
鄰居嘖地一聲:“看清楚!人家可是咱晉鄴城第一美人,什么那里頭的人!”
“什么?”婦人一驚,登時變了臉色,“她就是那個——我呸!蕩婦!”
門哐的一聲被重重砸上,動靜響徹半條街。
一路上緊趕慢趕的,可到春華殿門口,仍是遲了。梁婠心慌得不行,硬著頭皮邁過門檻。
明晃耀眼的殿內(nèi),是一貫的歌舞升平。
梁婠僅瞥一眼,便垂下眸,悄悄往人后去。
“崔氏。”
忽地不高不低的一聲,大殿靜了下來,梁婠的心也沉了下去。
皇帝支起身子,瞇眼朝這邊望了過來,“怎來了這么多次,還如此不懂規(guī)矩?”
梁婠面上一白,作勢就要跪下請罪。
“過來!”
除夕宴,座無虛席,難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
她渾身止不住地抖。
皇帝瞥她一眼,輕輕笑了起來:“你不是晉鄴城第一綺姝嗎?不如脫了衣服,讓大家一起評評,是不是名副其實?”
梁婠像一腳踩空,跌進(jìn)無底的冰窟,被寒意裹挾著直往下墜。
不等皇帝發(fā)話,就有人沖上來扒她的衣服。
梁婠拼命推搡著身前的人,咬緊牙關(guān),不吱一聲。
在這皇宮,呼救是沒有用的,根本尋求不到一丁點(diǎn)兒幫助。
可一個人的力氣哪敵得過四五個人?
即使這般隱忍,仍聽到那邊皇帝笑道:“看你們誰能制服她?”
梁婠被掀翻在地。
錦緞撕裂,聲聲刺耳……
“呸,大過年的,真晦氣!”
夜幕低垂,兩個內(nèi)侍拖著一卷草席,低咒著往前走,一道刺目的紅痕自他們身后無限拉長。
小內(nèi)侍瞥了眼從席子底下滑出來的手臂,奇道:“她不是中書侍郎的夫人嗎?就這么扔了?”
“哼,這不是早就送給主上啦,不然你以為崔皓怎么入的仕、升的官,還娶得侯府里的小娘子?”
“怪不得嘞!他區(qū)區(qū)一個庶民,怎么就能在這皇城中步步高升!”
“那可不是,還是他自己腆著臉跟主上說,他夫人玩起來怎么個樂趣的呢!”
“嘖,這梁氏也是名門望族,就不管?”
“你不知道?她閨中失貞,早被趕出家門了。也正因為如此,才叫崔皓撿了個便宜,不然,士族的小娘子,哪輪得上他?他也不能靠獻(xiàn)妻平步青云吶!”
“唉,還是人家命好……”
“夠遠(yuǎn)了,就扔這兒吧!”
“行,咱趕緊回吧,要下雪了,怪冷的!”
手一松,破席散開,露出里面赤身裸體的女人,烏紫淤青、道道血痕,渾身上下竟無一處好皮,下身更似血洞,長流不止。
崔皓。
梁婠睜不開眼,
如有來世,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黑洞洞的天,有雪花飄落。
來人定定站了一會兒,脫下白衣將尸體裹住,赤著手,一寸一寸挖了起來。灼人的液體落進(jìn)的掌心,是這冰天雪窖里,唯一的溫度……
哀哀簫音,茹泣吞悲。
茫茫落雪中,一人、一簫、一孤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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