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合租舊事作者:顧小楓諾夕時間:2020-09-05 10:18:17
朔風凜冽,在凌晨將近兩點左右的時間段,我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女子出門,這種事件多半都只會發(fā)生在關城這種風流成性的男人身上,但對于我而言卻極少發(fā)生,至少在杭州生活的這兩年里不曾有過,或許是因為深夜之中的我不愿獨自一人面對這份不安定的孤獨,也或許真的純粹只是自己不愿違背人性道德的底線吧。
我租住的房子離西湖風景區(qū)不算太遠,即便道路上已經被積雪堆滿,還是在三十多分鐘后安全抵達了電話之中女子對我說過的那個方位,也的確在茫茫白凱的世界中一眼發(fā)現了那輛??吭诘缆愤吘壍暮贾菖普眨粒崔I車,只是由于停放時間太久的緣故,車身表面堆滿了積雪,但車身側面隱約中浮現的艷紅,似乎是它不安于命運的宣泄。
下車之后,我對外面刺激的冷空氣還有些不太適應,本能的打了個冷顫,便從口袋里把口罩戴上,隨后又走到A4轎車的駕駛艙門前除去積雪,并從外敲響了車窗玻璃,只是最終也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電話之中的那個女子本人沒有在車上,我卻不知道此時的她身在何處,但還是忍耐著寒風的冷冽,仍然堅持在她車旁苦蹲,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如果此時有路人經過,指定會把我當做一個傻子。
不過我倒會在自己孤獨的世界中作樂,在A4轎車引擎蓋上畫了一個笑臉,又將指尖的煙蒂放到它的嘴邊,然后無聊到獨自樂呵,雖然有些傻,卻也是打發(fā)時間最無聊的方式。
這苦中作樂的方法,是我跟于葉的妹妹學的,她叫晴雨,目前就讀在siva(上海視覺藝術學院)表演藝術學院,長著一張渾然天成跟于葉極其相似的臉蛋兒,她們是一對連親生爹媽都會時常分辨不清的雙胞胎姐妹,不過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相比較形同陌路的于葉,我倒挺喜歡跟晴雨那丫頭一起不帶任何思想包袱的扯扯嘴皮。
算著時間,似乎這個時候已經是晴雨放寒假的時候了,以往每年她放假的時候,都會在第一時間跑到我所住的地方呆上兩天再回大連,只是今年的這個時候……呵呵,或許這種畫面再也不會出現了,而我,最終也會逐漸的淡出她們的世界,只是每每想到這個畫面,心中那難以言喻的情緒便會隱隱作痛、惆悵……
時間隨著風雪中流逝,不知何時我的身邊來了一位女人,詳細點兒說應該是一個穿著淺褐色呢子外套,腳下踩著同色毛絨雪地靴,留著黑色垂肩長發(fā)的女人,撐著一把蕾絲花邊傘具,在潔白的雪地中,勾勒出無法描述的唯美,唯獨的小缺陷,即是她帶著口罩的原因,我并看不清她的容貌,也是否跟她的氣質相匹合。
我不想讓自己無聊時的神經姿態(tài)被別人看見,于是趕緊將引擎蓋表面上的那個“笑臉”給擦掉,隨即有些尷尬的看著她,臉上不自然的笑了笑說道:“你的車嗎……?”
女人修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終于將她的目光從引擎蓋上的那個“笑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但卻始終沉默不語,似乎是在告示我,她對于我在她車上亂畫的行為很不滿意。
見女人的手中拿著一串帶有奧迪車鑰匙的鑰匙串,我慌忙下意識的再一次將車身的那個“笑臉”給胡亂倒騰幾下遮掩,這才馬上故作鎮(zhèn)定的說道:“想必你應該就是這輛車的車主吧……大概兩個小時之前,你給我打過電話的!”
女人的眼神中閃現一絲詫異,小片刻之后,明顯的帶著情緒說道:“你不是說讓我跟誰達成共識的事兒,讓我找誰去嗎?干嘛這個時候又過來了?”
女人說話的語氣讓我有些不太爽,但還是懶得跟她計較,半開玩笑的撇了撇嘴說道:“我本來的確沒有過來的打算,那我現在還用走的嗎?”
“想走就走,沒人攔你!”
女人帶著怨恨瞪了我一眼,卻一時間讓我顯得有些尷尬,不過想來也是,雖然她手中握著有把傘具,但肩上還是避免不了沾上許多碎雪,可見她沒少在風雪中吃盡苦頭,不過她完全可以選擇呆在車廂內等待著,又何必獨自一人冒著些潛在的危險在外漫步?
對于我而言,這些都不是值得讓我花心思去揣摩的,而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女性而已,所以我犯不著跟她置氣!
……
最終,女人還是跟我一起上了自己的這輛在二手市場花一萬多塊錢買來的破夏利代步車,關于她的那輛熄火的A4轎車據說到時自然有人過來拖走維修,而經過與她寥寥無幾的溝通,我這才知道原來她是關城一個朋友介紹來的租客,早在前些天的時候隔壁房東老徐夫婦曾拜托過我把他們家空閑著的一套兩居室租房信息發(fā)布到網上,后來我又跟關城提過這個事情,而此時的這個女人,便是關城的一朋友介紹來的。
我有一個深夜喜歡聽電臺的習慣,所以在上車之后,便很快將車內的電臺調到了深夜檔最喜歡的那個叫做“看不見的燈火”節(jié)目調頻,然后便靜下心來聆聽那個叫做“Micky米”女主播富有故事性的嗓音,期間也偶爾會不時用余光掃向那個始終戴著口罩將腦袋輕依在車窗沉默寡言的女人,但卻因為她的淡漠而找不到任何話題的切入點打破這低沉的氣氛,所以路上我都是把一半的注意力花在聽電臺上,另一半則是全部放在車子的安全駕駛上!
城市被大雪包裹著的倒影與霓虹逐漸被拉遠,很快我便載著這個女人來到了自己所住這個有些年頭的小區(qū),也用老徐預留在我這邊的鑰匙帶她看了隔壁的房間。
前后折騰到清晨四點多鐘的時候,我終于難得休閑了下來,給自己點燃上一根提神的香煙依靠在臥室的門框邊,問道:“房子還算滿意嗎?”
女人點了點頭,依舊來回在房間走動著四處打量,片刻之后才說道:“還好,跟照片上描述的差不多!”
我輕輕吸了口煙,說道:“其實這套房子雖然空置了很長一段時間,但每隔一禮拜老徐都會準時過來打掃房間、保持房間的通風,衛(wèi)生方面絕對沒得可挑剔的地方,只是房子里的家具設施等難免有些陳舊,不過老徐的老婆很貼心的準備了嶄新的被子等生活用品,基本上根本不需要多帶其他的生活用品即可入住……而且像你這么晚過來,夜里馬上就可以住下了,挺方便溫馨的!”
“我知道!”女人將帶來的行李箱打開,開始從里面取出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及自帶的一些帶著卡通圖案的毛毯跟床單,而我卻多少嗤之以鼻,因為單從她表面形態(tài)來看,絕對屬于那種孤傲的類型,卻沒想到私下也懷揣著一顆少女般的心態(tài)?
我強忍著心中的嘲笑感,看著她床單上的卡通圖案,說道:“你這床單上面的圖案是灌籃高手里的流川楓嗎?”
她下意識的朝自己手邊看了看,極為冷淡的說道:“不知道,朋友送的!”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又隨口說道:“其實我小時候也挺喜歡看灌籃高手的!”
“哦!”
女人僅僅只是簡單回復了我一個字便不愿再搭理我的無聊。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人眨眼之間便把房間收拾的有模有樣,不過由于不知情的原因,這個夜晚她并沒有在此入住,而是把房間收拾到差不多時,便帶著鑰匙離開了這里,至于她去了哪兒就不得而知,也不是一個該值得我擔心的問題。
只是臨走之時,女人卻告訴了我一個幾乎毀滅性的的消息,她說還在前天的時候就已經把押金與租金的七千塊錢通過朋友之手打到了關城的賬戶上!
這個消息無疑對于我而言絕對是足夠毀滅的,因為我深知一旦這些金錢落到了關城的手中,能夠拿的回來一分,就得他媽到廟里燒高香了……
回到自己的住處,我只是簡單休息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便在七點多鐘的時候早早起床,畢竟重新找了份還算不錯的工作,我并不想因為遲到而給同事留下不好的一面。
我目前是在一家o2o模式的團購平臺網站上班,平時主要業(yè)務就是負責內容體系的運營,開發(fā)新客戶,線下、線上為客戶策劃各種活動營銷方案,相對來說時間比較自由,薪資也還算可觀。
到達公司,我三兩口吃掉了簡餐,便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一個上午在不知不覺中渡過,而在臨近中午休息的時候,我們營銷部總監(jiān)韓佳找到了我,并約我一起午餐,當然平常員工根本不會有這么好的待遇,更何況我到這個公司報道還沒三天,但誰叫她是我在杭州唯獨的一位女性閨蜜,也是與我打小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的紅顏知己、兼初中到高中時期的同桌!
利用我們公司“和美約”移動終端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口碑還算不錯的餐館,吃飯間,韓佳突然間停下手中的碗筷,撇嘴質問我道:“顧小楓,你是不是跟你的那位小女友分手了?”
于葉皮膚白皙、水嫩,而我又由于經常不剃胡腮看起來很老成,所以每當我們走在一起的時候,朋友們總會說我坑蒙拐騙未成年女生,而實際上于葉也不過就比我小兩歲而已。
我翻眼看了看韓佳,并不愿意跟她聊起于葉的故事,于是不斷在嘴中充填著各種菜品,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中,示意她現在嘴里有未嚼咽下去的食物,還不方便講話!
面對我明顯性的回避行為,韓佳有些生氣的瞪了我一眼:“打小你撅屁股我都知道你拉的是什么……現在少在我面前跟我裝神弄鬼,我在杭州呆了少說有三四年的時間,而自你畢業(yè)到杭州也有差不多兩年了吧,平時除非過年回老家能見上一面之外,這兩年的時間可幾乎沒怎么見過你的蹤影……這怎么突然想起我這個老朋友,并且還讓我?guī)兔Π涯阋]進我們公司上班,我可是聽說是你在外不安分……”
我有些反感的打斷了韓佳繼續(xù)說下去的欲望,并擦了擦嘴角的殘余物,說道:“韓小屁,我說你這么多年過去了,屁話怎么還是說起沒完沒了的……我的確現在是恢復了單身狗的生活,但這并不代表我是只有在寂寞的時候才想起你呀,只是有時候每到深更半夜之時都會突然想像往常一樣給你打個電話訴說心事兒,可誰讓你后來談了個小肚雞腸的男朋友,這要不是冒著‘被捉.奸’的風險到你們公司樓下等你,指不定要等過年回家才能見到你了!”
“是嘛……你現在還跟我一起上下班呢,難道就不怕我那‘小肚雞腸’的男朋友吃醋?”韓佳沒好氣的放下碗筷,隨即又輕嘆一口氣說道:“小楓,其實南方本質上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小氣,他真正在意的是當年你跟關城合伙把他揍了一頓的事情,所以后來才負氣用我手機把你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都拉進黑名單、刪除了!”
“呵呵……”我冷笑了兩聲,當年如若不是南方背著韓佳在外跟人曖昧被我撞見,我又怎么可能會平原無故的揍他,只是礙于這件事情沒法跟韓佳挑明,所以在警告他幾句后便不了了之,可誰知后來那貨竟反指我與韓佳走的親近,以此逼迫她與我斷絕來往關系……
一陣沉默之后,這時韓佳又繼續(xù)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氣我當年沒有站在你的立場跟他吵鬧,可是有些事情吵鬧起來反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讓矛盾更加的復雜化……”
我用指尖敲打著桌面,過去的過去有著太多我不愿意去提及的回憶,也沒必要為了一件小事兒糾纏不清,于是又一次伸手打斷了韓佳的話題,說道:“事情過去那么多年,沒有必要再提了……反正我現在是沒辦法回老家了,你必須得為我此時的生活負責!”
韓佳皺起了眉頭:“又不是我把你生活害成這個樣子的,更何況我都已經想辦法把你弄到我們公司來上班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
“你幫我找到了份工作是不錯,可是我現在就已經沒有生活費花了啊,你總不能讓我吃過這頓飯,晚上就去上大街上拉個二胡要飯吧!”
韓佳終于被我的無恥有些激怒,道:“顧小楓,咱做人要點兒臉皮行嗎?你見過哪個男人問女人要錢花,還要的這么天經地義,我又不是你老婆,更不是你老媽……”
“女人?我可沒問女人要錢花哈……”
韓佳緊緊握著拳頭,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此時恨不得一拳把我的五臟六腑全給打出來解氣,不過我正是了解她的性格,所以才會如此不要臉的跟她耍賴,直到最終她不但買了眼前這筆賬單,還把錢包中剩余的兩千多元現金都留給了我。
……
下午的工作主要是在外維護客戶關系,然后時刻了解客戶的反饋意見并及時整理反饋,好便于日后更深入的合作,時間不知不覺中就到了晚間,但由于工作中還有一些未處理的細節(jié),所以今晚必定要在“和美約”渡過一個加班之夜。
不過在臨近晚上八點鐘的時候,當我還在為工作的焦慮而不斷掐滅手頭上一根根香煙之時,我那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卻提示了一陣短信鈴聲,讓我意外的是這個短信竟然是我家隔壁,折騰到凌晨才搬來的那個女人發(fā)來的,她短信內容大概就是告訴我說衛(wèi)生間里的下水道堵了,問我有沒有時間找人去修理一下。
其實這個女人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比較模糊的,因為夜間從始至終她都戴著口罩的原因,所以我也一直沒有看清這個女人的長相,并不會給我留下太深刻的影響,但如果此時過去的話,說不定就能一睹她容顏的丑與美了,不可能此時還戴著口罩就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她或許擁有著一張與她身材成正比,仙女般的臉蛋兒,但隱約中又仿佛覺得她似乎是一個背影殺手,這讓我在期盼與膽怯中間糾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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