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阻止下毒

這些日子段錦鳶變得格外黏人，常常往段鶴身邊跑。

上一世父皇身體漸漸變差，段錦鳶因為極少關(guān)注父皇，直到父皇一病不起，太醫(yī)署才宣布段鶴中了慢性毒，這種毒用量輕時根本構(gòu)不成威脅，不易被察覺，但是時間一長，毒素便積重難返。

能給父皇神不知鬼不覺下藥的，只能是父皇身邊親近又深得信任的人。

可當段錦鳶查出下毒之人乃是鐘太醫(yī)，又揪出鐘太醫(yī)背后的殷如時，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

父皇纏綿病榻，殷如干涉朝政，排除異己，坑殺忠臣，朝堂之中再無人敢違抗這個如貴妃。

晨起梳妝，宮女捧來給段錦鳶換的衣裳，一襲金黃色的云煙衫繡著盛放牡丹，金絲銀線花紋繁復(fù)，貴氣奢華，明艷逼人，那是從前她最喜歡穿的樣式。

“不要這件，換件素雅的吧?！倍五\鳶此話一出，宮女們面面相覷，公主近日是怎么了，不僅性情大變，就連喜好都變了。

段錦鳶來到議政殿，沒想到殷如已經(jīng)先她一步到了。

殷如一只蔻丹玉手正握著小刀，親自為段鶴削水果，她不過也只比段錦鳶長了幾歲，卻十分懂得討段鶴歡心。

段錦鳶忍住沖上去奪過她手中的刀送入她腹中的沖動，盈盈上前給段鶴跟殷如行禮：“兒臣見過父皇，見過母妃?！?/p>

今日她穿了一襲水綠的翠煙衫，翠水薄煙紗襯得她原本細膩白皙的皮膚如通透軟玉，臉上也不似以往濃妝瀲滟，凌厲逼人，只薄施脂粉，淡掃娥眉，淺淡的妝容襯她出彩的五官，恰到好處展現(xiàn)了她原本的姣美。

這樣的段錦鳶十分乖巧討喜。

殷如眼里閃爍碎芒，驚喜道：“公主，你終于肯叫我母妃?！?/p>

從前段錦鳶不尊敬殷如，也不承認她的貴妃身份，畢竟貴妃離皇后只差半階，她一向反對殷如攀上生母的位置，叫她時也不過跟對待別宮嬪妃一樣將她喚做皇姨娘。

“從前鳶兒不懂事，讓父皇跟母妃操心了。”殷如會裝，段錦鳶也跟著裝，這一句話更為謙卑恭順。

段鶴看段錦鳶的眼里多了贊賞，這時德安來稟，說珣王已到了殿外。

段鶴連聲宣他進殿。

見到八皇兄，段錦鳶臉上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跟陽光照耀翠葉，純粹明媚。

段珣一來，段鶴便開始說正事：“北地傳來捷報，沈逸將軍成功平定叛亂，三月后班師回朝，屆時朕將舉辦慶功宴，為眾將士接風洗塵，珣兒，你務(wù)必配合貴妃準備慶功宴各項事宜。”

沈逸。

聽到這個的名字，段錦鳶渾身血液倒流，手腳冰涼。

那雙邪氣流轉(zhuǎn)的桃花眼恍惚逼到她跟前，將她壓在身下恣意索取，濃重的血腥味揮之不去。

她對沈逸發(fā)自靈魂深處地恐懼，但她不恨他，他說得對，一個人要在危機四伏的環(huán)境里生存，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注意到她的異常，段珣詢問：“鳶兒，你沒事吧？”

段鶴：“父皇知道你跟他有過節(jié)，你若實在不想見到沈逸，慶功宴便不出席了?！?/p>

殷如在慶功宴上給段錦鳶準備了一個“大禮”，段錦鳶若是不去，她的計策恐怕是要落空。

殷如急道：“可是犒賞三軍這樣的場合，若公主不去，怕是會落小人口舌。”

段錦鳶壓下翻涌的情緒，一瞬間面色恢復(fù)了平靜，“母妃說得對，慶功宴我要去，我不給沈逸面子，也要給父皇面子，給將士們面子，不能總是任性妄為，讓有心人得逞?！?/p>

后一句話咬字極重，說的就是她殷如。

上一世的慶功宴上，殷如幫段錦鳶安排蘇驀北進宮，段錦鳶想要利用這么一個場合，將自己跟蘇驀北的關(guān)系公之于眾，饒是父皇不允，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他也不得不為他二人賜婚。

宴席上，殷如給段錦鳶倒了一杯摻了合歡散的酒水，誘騙段錦鳶喝下。

等段錦鳶去尋蘇驀北時，合歡散的藥效發(fā)作，而周遭被人點了迷魂香，蘇驀北一見到段錦鳶，便將她撲倒在花叢中，不管不顧地褪去她的衣物。

因為迷藥和迷香的作用，段錦鳶和蘇驀北的漸漸動情，兩人忘我交纏。

卻聽花叢外忽有人大喊一聲“有刺客”，雜沓的軍靴踏地聲朝花叢涌來，禁衛(wèi)軍及在場將士拔刀列陣，將花叢圍了里外三層，在場百官紛紛過來觀望。

段鶴趕到時，看到的便是她衣不蔽體地被蘇驀北壓在身下。

盡管是一代帝王，也禁不住這樣的刺激，段鶴險些當場氣暈過去。

這件事，徹底毀了她的名聲，都傳十三公主當眾行穢，生活混亂不堪。

那時她還以為是自己倒霉，卻沒想到是殷如和蘇驀北安排的一切，殷如毀掉她在父皇心中的形象，而蘇驀北順理成章變成駙馬。

段鶴擔憂地望著她：“鳶兒識大體，父皇甚是寬慰，是不是近日太累？臉色怎的這般差。”

段錦鳶順水推舟，道：“近日來兒臣心悸胸悶，夜寢難寐，兒臣來也是想說這事，聽聞鐘太醫(yī)制的清心露有奇效，但是鐘太醫(yī)這段時間離宮，無人能制藥，兒臣只好來向父皇討要一些。”

鐘太醫(yī)這般巧合離宮，其間少不了段錦鳶的手段。

她不支開鐘太醫(yī)，怎能拿到父皇用的摻了毒的藥。

段鶴大方道：“父皇這兒還有許多，你盡管拿，不夠再差宮人來取，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鐘太醫(yī)不在，可以叫其他太醫(yī)給你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段錦鳶應(yīng)下，和段珣出了議政殿。

兩人走了一路，段珣沒頭沒尾地問：“為兄幫了你，你是不是要跟為兄說實話？”

段錦鳶裝傻，“什么實話？”

段珣嚴肅起來，“馬是你偷的吧？那蘇驀北又是怎么回事？你偷跑出宮，當真沒有見他？”

一提蘇驀北，段珣就像一只刺猬豎起一身戒備的芒刺。

看來還是躲不過，段錦鳶嘆了一口氣，坦白道：“馬是我偷的，我也的確去見了蘇驀北。但是皇兄，你相信我，我對蘇驀北已經(jīng)沒有任何余情，我現(xiàn)在是認清了他的真面目，恨他還來不及，不會再為了一個外人，離棄你跟父皇?！?/p>

前幾日這妹妹還大哭大鬧說她此生非蘇驀北不嫁，怎么突然恨上了？

他收押了蘇驀北，沒敢真的對他下狠手，很快便又把人放了，生怕傷到這個寶貝妹妹的心。

“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段珣氣不打一處來。

段錦鳶狡黠地眨眨眼：“皇兄見到他時，他是不是一身傷？我把他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p>

段珣愕然：“你弄的？”

難道她真的幡然醒悟了？

段錦鳶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們?yōu)槲覔?，也不會再輕易讓別人欺負我，我要變得更強大，守護你跟父皇，守住咱們段氏皇族?！?/p>

段珣內(nèi)心一陣柔軟，只是這話怎么聽起來有些不對味。

他有些好笑：“我跟父皇還輪不到你來守護，要守護，也是我們守護你，變強可以，但是女孩子，不需要太強，偶爾也要柔弱一些。”

段錦鳶淚意再次涌上來，多久沒有感受到被疼愛保護的感覺了，這才是真正愛她的人。

段珣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

往日她總躲開皇兄的手，嫌皇兄弄亂她的發(fā)髻，現(xiàn)在卻一動不動，呵呵沖著段珣傻笑，有幾分享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