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兵臨全球作者:寧與豪的老豆時間:2020-12-17 17:10:20
時值六月盛夏,不知為何,平日煙云籠罩,時常都有陣雨的珠江口一帶這幾天天氣卻異常的晴朗。
晴朗就意味著太陽會火辣辣的照射到大地之上,氣溫隨之飆升。溫度在正午早就已經(jīng)過了三十度,直往四十度飆升。
路邊的一個茶水棚下面,兩個清軍的兵士正解開胸口的扣子,將胸口敞開,用寬大的樹葉扇著涼。
身上的汗水滴答答的直往下流,剛剛喝了兩碗水,轉(zhuǎn)眼間就成了身上粘膩的汗。
“小二哥,再來兩碗水?!睙岬膶嵲诓恍校坷锬昙o(jì)較大的對茶棚里的伙計喊道。
“哎!來了!”小二連忙將茶水端上來。
“這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倍酥杷?,咕嘟咕嘟就灌進肚子,那個年長的兵士不禁喊道。
“張哥,我昨天聽出海打魚的人說珠江口那邊海面上有大船,好幾十艘?!焙韧晁?,旁邊那個小一點的兵士對那個年長一點的兵士說道。
“我也聽說了,是那幫黃頭發(fā),藍眼睛的家伙的船?!?
“張哥,我聽師爺說他們自稱什么大英帝國的人。”
“狗屁大英帝國,一群番邦蠻夷的跳梁小丑?!?
兩個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忽然聽到前面幾聲鑼響,他倆聽的真切,那是官家的隊伍過來了。
兩個人趕忙將碗里剩下的水一仰脖子喝完,然后迅速的將胸口的衣服打理好,將扣子扣緊,然后那個姓張的兵士將兩個銅板扔在桌子上。
“兵爺,兵爺,你們在我這里喝兩口茶,我怎么能收你們的錢呢!”聽到銅板撞擊桌面發(fā)出的響聲,店里的伙計連忙跑過來,將兩個銅板拿起來,就要還給那兩個當(dāng)兵的。這里的百姓以前被當(dāng)兵的弄怕了,看到當(dāng)兵的給錢,哪里敢要。
“怎么,茶錢不夠還是怎么?”那個被叫做張哥的臉色微怒,向那個伙計喊道。
“不是,不是,只是兵爺在我們這里喝兩口茶,這錢...”那個伙計已經(jīng)將錢畢恭畢敬的向當(dāng)兵的遞過去。
“你們做生意,又不是做善事。再說,你們不知道現(xiàn)在的林大人治下都很嚴(yán),你這莫非是讓我們哥倆得罪上面的大人不成?!蹦莻€姓張的明顯已經(jīng)有了怒氣,也不知道這怒氣是沖以前那些將民不當(dāng)民的匪兵發(fā)的,還是對這見了當(dāng)兵的就像是見了小鬼一般的店伙計發(fā)的。
店伙計聽到這話,明顯的一愣,轉(zhuǎn)眼就將兩個銅錢收了,他可不想開罪這當(dāng)兵的。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他們窮百姓,可不想和官家的人過不去。
就在打發(fā)走店伙計,那店旁邊的路上,一隊兵士已經(jīng)從不遠處的轉(zhuǎn)角轉(zhuǎn)了出來,鑼聲更響了。
兩個當(dāng)兵的看到那架勢,就知道這肯定是一個大官,連忙迎了過去。等到走近,已經(jīng)看到隊伍之中飄蕩的大旗,只是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明白這是誰的隊伍。
兩廣總督林則徐,對,正是此時在廣州這一塊,甚至是整個大清朝都赫赫有名的林則徐林大人。也是這兩個當(dāng)兵的此生見到的最大的官了。
“張四陳三叩見林大人!”兩個當(dāng)兵的還沒有走近,就讓隊伍前面的人擋住了,要不是看到對方身上一身官家的兵服,恐怕此時已經(jīng)不是擋住,而是用刀架住了。
要明白,在他們前面,可是此時的兩廣總督,在整個大清朝都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而他們兄弟這一行也正是要找林則徐林大人,因為他們要將他們陳大人的信轉(zhuǎn)交給林大人。
前面有兩個不知道什么來歷的兵士迎了上來,林大人的隊伍自然就停了下來,轎夫落轎,從轎子里走出一位年逾半百,鬢角早已斑白,臉上神色卻異常精神的官員。
一看到這位官員身上的頂戴穿著,還有朝服上繡著的圖文,這不是在去年十二月才剛剛上任的兩廣總督林大人還是誰。
“前面什么事情?”林大人走出來,向身邊的隨從問道。
還沒有等隨從回答,前面的兩個兵士已經(jīng)看到這邊的林大人,趕忙叩首。
“稟告林大人,是我們陳大人要我們送前方兵情給林大人?!眱蓚€兵士都有一些緊張,畢竟頭一次見到這么大的人物,但是身上有緊急的信件,兩個兵士也不敢絲毫怠慢。
“讓他們過來?!绷执笕艘话l(fā)話,前面攔阻的兵士已經(jīng)讓開,兩個兵士向著林大人走了過來。
“見過林大人,這是我家陳大人給林大人的信?!?
林則徐接過信件,知道這兩個兵卒口中的陳大人就是沙角炮臺的陳連升,趕緊將信展開看起來。
周圍的隨從兵士都看到大人的臉色不是很好,而且,離得最近的幾個兵士看到大人的手在那和信紙的時候像是拿著千金的重物一般,手在看信的過程之中抖動了幾次。待到信看完,林大人將信裝進信封,然后坐進轎中,示意隊伍迅速向沙角炮臺前進。
而那兩個送信的兵士因為信已經(jīng)送到,也就不用再前往廣州,直接隨著林則徐的隊伍,向沙角炮臺前行。
隊伍在太陽西斜,暮色將至,天邊一輪紅日將遠處的云彩染成一片爛紅之際才趕到沙角炮臺地區(qū)。
那里,早有人發(fā)現(xiàn)了兩廣總督的隊伍,駐守沙角炮臺的三江協(xié)副將陳連升和沙角炮臺的一干官員武職紛紛迎了上來。
林則徐匆匆下轎,也來不及和這些同僚客套,就向著沙角炮臺一個視線極好的地方走去。
“林大人,那些船昨天就在那里,一直沒有走,也沒有過來?!贝藭r,陳連升已經(jīng)緊隨而來,指著視線里極小的幾個黑點向自己的頂頭上司報道。
年過半百的來人用手打起眼簾,向著極遠的水面看去,已經(jīng)看到了陳連升所說的船。
“對方是什么船?一共有多少?為何滯留在洋面上?”看到那些船,林則徐轉(zhuǎn)身向陳連升問道。
“我們派出海船前去查看,但是剛一靠近就遭到對方的火炮轟擊,看船型和旗幟,是英國的船,具體數(shù)量現(xiàn)在還不清楚,但是至少有二十多艘,它們?yōu)楹螠粼谘竺嫔希峙潞痛笕瞬楂@的那批鴉片有關(guān)?!标愡B升也是猜測,也不敢將話說的非??隙ā?
此時的林則徐向那些船又望了一眼,卻看到有幾艘船在水面上漸漸擴大著輪廓,顯然是在向這邊駛來。
炮臺前面的水面,早有水師的船只駛出了港口,前去阻止這些船靠近。
這幾艘船行的非常快,過了一會就已經(jīng)可以看到這些船的大致輪廓,前往阻止的水師船只上有人大聲的勒令這些船停下,但是顯然對方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且,還加快了速度。
此時在沙角炮臺的兵士和官員已經(jīng)可以看到那些船只上面?zhèn)认仙畛龅暮邝铟畹呐诳?。是英國的炮艦,沒有錯,是英國海軍的炮艦。
看到對方的炮船高速向這邊沖了過來,沙角炮臺的守軍已經(jīng)紛紛向自己把守的區(qū)域大炮跑去,一片噪雜但是卻不凌亂的聲音之中,炮臺上的火炮已經(jīng)向著英國炮船瞄準(zhǔn),火炮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時刻準(zhǔn)備攔截這些英國炮船。
警告沒有被對方遵從,沙角炮臺上一門火炮發(fā)出怒嘯,這是空炮警告,要是對方還要強行駛來,那么,就要被視為敵對行為。
然而,對方依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在林則徐旁邊的陳連升意識到這幾艘炮船來的目的顯然不善,連忙勸旁邊的林大人向后方退,林大人是什么人,自然不可能在見到對方的炮船就向后退。
而此時,陳連升沒有辦法,叫來自己的兵士,負(fù)責(zé)保護林大人。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水面響起隆隆的炮聲,一片濃煙在英國的炮船上升起,伴隨著噴射而出的火蛇,空中響起炮彈呼嘯的聲響。
“林大人,小心!”伴隨著一聲呼喊,一道影子像是一道迅疾的閃電一般撲向林則徐,也是在此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林則徐的身邊響起。伴隨著這聲巨大的爆炸聲,一聲臨死的呼號被炮聲淹沒。
“開炮,開炮!”沙角炮臺響起一片片的命令聲,接著,炮臺上隆隆的聲音響起,一片片的濃煙和火蛇將炮臺淹沒,沙角炮臺前面的水面上,炮彈將水花拋向空中,陣陣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像是陣陣的雷音響起在水面上。
“張哥,張哥!”炮聲里,一聲聲凄厲的嘶吼聲響了起來,就是剛剛那兩個送信的兵士,其中,那個被稱為張哥的人此時滿身是血,躺倒在血泊之中,他的旁邊,一直跟他關(guān)系很好的兵卒大聲凄厲嘶吼,搖著他的身體,想要將他搖起來。
黑暗,一片接一片的黑暗,永恒的黑暗,然后,在這片黑暗之中,一星光亮閃現(xiàn)。
倒在血泊之中的人手指劃過一灘帶著溫度的殷紅鮮血,在血泊之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那里?”那個睜開眼睛的人在問自己。
“張哥,張哥,你沒死,你沒死。”看到血泊之中的人手指動了,還睜開了眼睛,旁邊的那個兵士一臉的欣喜,趕忙叫了旁邊的幾個兵卒過來,將張哥向戰(zhàn)火外面抬去。
就在此時,幾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張哥的腦袋后面,幾縷頭發(fā)像是被燒過的草灰一般掉落下來,本來清軍兵士腦袋后面拖著的辮子重重的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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