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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節(jié)、簡單的問題

小說:擎國作者:夢里掙扎.QD時間:2020-12-17 17:24:47

  趙老板猜的不錯,玲瓏與夕蕓二人的確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這件事當(dāng)事人不說沒人能猜得到真相是什么。再說就算猜到了又如何,誰能改變兩個弱女子在這亂世中的命運,至少現(xiàn)在的姜田連夕蕓一個人都改變不了。

  古人云聞雞起舞,但不論是茶館還是妓院,都沒有一大早就開門的習(xí)慣,姜田這邊也一樣,不過雖然沒有開門做生意,但大概七點多鐘的時候他還是準時的起床了,這些天的古代生活讓他養(yǎng)成了早睡早起的習(xí)慣,別看每天晚上都要九、十點鐘才能上門板,可對于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這個時間睡覺已經(jīng)是難得的正常作息。別看他起得早,還有比他更早的人,那就是夕蕓,每天她都是第一個起床,然后很自覺的替這一老一少做早餐。這個活原先是姜田的,后來被她給搶了過來,所以每天早上百無聊賴的姜田就做幾下忘了一大半的廣播體操全當(dāng)是晨練了。

  早餐很簡單,兩碟咸菜加上三碗糙米粥還有幾個雜糧饅頭,放在后世這屬于標(biāo)準的綠色健康食品,擱在這個時代則算是普通人家的普通飲食。每到這個時候,夕蕓都會一聲不吭的拿起饅頭遞到姜田的跟前,直到姜田接下并且咬上一口,這才笑瞇瞇的自己吃起來。這丫頭很少說話,總是用肢體語言來和人交流,好在她想表達的意思都很簡單,無非就是吃飯、喝水之類的日?;顒樱挥米屓速M力去猜。有時候姜田也暗自琢磨,是不是因為年少時突遭變故又生活在青樓之中,所以變得不愛與人交流?這讓姜田也摸不準她的內(nèi)心中究竟是怎樣想的,是否真的希望被自己這樣硬生生的拽出倚紅樓,過著如此寡淡的生活。所以今天姜田決定在開門納客之前,找個機會與她好好地聊聊。

  很可惜,這邊剛吃完早飯,就聽見后門有人大嗓門的吆喝:“姜兄!姜兄可在?”

  一聽這嗓音他就知道是誰上門了,趙老板微微一笑:“你去開門吧,今天我和夕蕓兩個照顧店里?!?

  姜田心想這三人屬于夜貓子進宅無事絕對不來,自己卻又沒辦法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得硬著頭皮走到門邊開門迎客。

  他決定不和這仨人繞圈子:“三位清早起來就登門拜訪,可是有什么要事?”

  還是劉色狼一馬當(dāng)先的走進院子,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姜田的肩膀:“姜兄,你的事小弟我可是用心辦妥了,現(xiàn)在兄弟有難你不能見死不救吧?”

  什么事情這么嚴重?說的姜田心里直發(fā)毛,他已經(jīng)知道這仨人的身世背景,心想你們都擺不平的事情我能做什么?

  田虛海田公子一看姜田的表情就知道對方領(lǐng)會錯意思了,于是急忙站出來打圓場:“莫急、莫急,我們坐下來說話?!?

  原來,昨天就在姜田搜腸刮肚編排相聲段子的時候,劉色狼輕車熟路的找到倚紅樓的老鴇子,一張嘴就是:“姜公子是我的朋友,以后夕蕓姑娘的包身費降到每月十兩銀子,我再給你一百兩先包一年的。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不給我面子那我就告訴兄弟們都不來你這里玩了!”

  陳媽媽自然知道這幾個紈绔子弟才是自己的財神爺,犯不上為了一個丫鬟得罪這些貴公子,當(dāng)然是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誰知到被玲瓏聽說了這件事后,直接對色郎兄下達了封鎖令,放出話來:“他以后休想再見我一面!”

  姜田聽了有點哭笑不得,心說你也真夠直白的,這是一個大活人呀,怎么在你口中就像是出租了一個物件那么簡單?是不是人家大美女不再見你了,所以找我想個辦法?可我能有什么辦法?為他們端來茶水待客的夕蕓正好聽見了前邊這段話,擺放茶杯時手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臉上沒看出任何表情,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懊惱。姜田自然將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慮又加重了一重。

  色狼兄沒注意到姜田的眼神不在自己身上,還在哪里口沫橫飛的說著:“小弟我絕對算得上急公好義吧?那么賢兄這次一定要幫我!”

  “我能幫你什么忙呢?”

  仨紈绔又一次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然后還是色狼不情不愿的第一個從袖筒中抽出了一張紙:“唉……昨日圣上突然說要考校御教院的學(xué)子,還給每人都出了考題,賢兄是知道的,問小弟我京城之中的煙花之地還差不多,這答題嘛……”

  看著他猥瑣的笑容,姜田沒有任何懷疑,你說紈绔子弟的最大特點不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嘛,這些人都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尤其是色狼這種長房長孫的身份根本就不用學(xué)習(xí),反正到時候也會世襲爵位,只要不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就可以了。所以姜田也沒客氣就接過了考卷,心想如果是考八股,自己就搜刮一下記憶看看能不能拼出個差不多的東西,反正他這種勛戚子弟要是寫出錦繡文章那才叫出鬼了??墒钱?dāng)他自己一打量,這才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不妙。

  “這題……”姜田掃視了一下卷子,然后抬頭望著這仨人,除了色狼在那里訕笑之外,另外倆人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常:“你說這是當(dāng)今圣上出的題?”

  仨人點點頭。

  “那好吧,你們什么時候要答案?”

  色狼很不好意思的咧著嘴:“這個……現(xiàn)在就要!”

  “現(xiàn)在?”

  宋懿知道自己也該說點什么,不能總讓一個人當(dāng)萬人嫌:“姜兄有所不知,圣上今天下午就要問對,我等不能不急!”

  “我沒記錯的話,宋老大人也是此中高手???你們又怎知道我能答出此題?”

  “這就是姜兄會錯意了?!碧锾摵R布泵Ψ洲q道:“奉新公雖然于格物之學(xué)頗有見地,可這數(shù)理方面就要稍遜一籌,學(xué)生考試也沒有先生代為捉刀的道理。再說兄臺能制出如此巧思的凈水器,又怎能不精于此道?還望看在劉賢弟的面子上勉為其難了。

  姜田知道自己是躲不開了,只好仔細的開始審題:朝廷發(fā)精兵五萬民夫十萬北征,需貯備軍械糧草以應(yīng)不足,現(xiàn)京中府庫有存麥百萬擔(dān),皆磨為粉損耗兩成六分三厘,隨軍輸送損耗一成七,精兵日食二斤,民夫食一斤,問百萬擔(dān)糧可供大軍用度幾何?

  這不就是一道應(yīng)用題嗎!要是在后世連個小學(xué)生都能解答,不過放在這里就足夠為難這仨人,想必那個什么御教院里類似被考倒的貴族子弟不在少數(shù),其實這題并不難,只是牽扯到小數(shù)點的應(yīng)用,對于習(xí)慣了用概略數(shù)字統(tǒng)計的古代官員來說絕對算是個復(fù)雜的問題。姜田看著他們期盼的眼神知道今天是躲不過這一關(guān)了,只好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了自制的鵝毛筆和記載流水賬的木牌,準備開始做題。誰知他回來后卻看見桌子上已經(jīng)鋪好了上等的宣紙,三個人就像是接受輔導(dǎo)的學(xué)生一般等著看他解答,姜田也沒多想,反正木牌太小算起來不方便,人家連草稿紙都準備好了,自己還矯情什么。他這一算就沒工夫再觀察那三個人了,所以沒看見他們那種驚異的眼神,這一刻如果姜田再想否定自己和皇帝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沒用幾分鐘姜田就得出了答案,總共可以吃305.855天……看著這個數(shù)姜田也覺得不符合這個時代的特點,于是就四舍五入約等于306天,算起來一億斤麥子還不夠這支大軍吃一年的,而且這還是簡略算法,如果真的按照真實情況考慮,即便配給額度不變,隨著糧食越吃越少以及里程的延長,實際消耗量是在累加增大,也就是說根本吃不了十個月。難怪古人總是反對出塞征討,這的確是相當(dāng)?shù)牟粍澦恪?

  劉色狼看著最終答案舔了舔嘴唇,宋懿則舉起茶盞淺引了幾口來掩飾震驚,至于田虛海嘛,則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們不是被這個結(jié)果嚇到了,其實他們早就想到這種簡單的題目難不倒姜田,但是他們沒想到他會計算的如此之快,尤其是對小數(shù)點的嫻熟使用,都超過了教習(xí)他們算數(shù)的先生,恐怕也只有戶部那幾個皇上親手教出來的大人才能有此神速。當(dāng)然如果姜田的面前擺著一個算盤,那么隨便找個賬房先生也能得出精確數(shù)字,可他只是用鵝毛筆在紙上寫了幾道算式而已。

  “好了,在下總算是不負所托……”

  他這話還沒說完,宋懿連忙伸手抓過了草稿:“姜兄,這等算法是從何處學(xué)來?”

  “我從小……”只說了三個字,就馬上意識到了自己差點說錯話,尤其是這仨人的眼中已經(jīng)冒出了懾人的精光:“愚兄我在家鄉(xiāng)苦讀之時,曾遇到胡人商隊,這是從一個色目人處學(xué)來?!?

  還好瞎話編的及時,要不然這幫人一定刨根問底。其實他們也沒指望這么簡單的就能聽到實話,更是發(fā)現(xiàn)了對方已經(jīng)警惕起來,于是便岔開話題談?wù)撜務(wù)撎鞖饩徍蜌夥?,趁這個機會宋懿已經(jīng)將草稿揣進了袖子里。姜田心想你們已經(jīng)得到答案了,為什么還不離開呢?是不是覺得這題太好算了,對不起你們給陳媽媽的那一百兩銀子?

  互相又啰嗦了幾句廢話之后,田虛海話頭一轉(zhuǎn):“姜兄,小弟唐突的問一句,雖然夕蕓姑娘暫時陪在兄臺身邊,可你打算如何安置?畢竟……”

  話問的很直接,卻還將后半句給咽了回去。其實這正是姜田為難之處,按照這個時代的標(biāo)準,如果真的能為她贖身,那么這個人從法律的角度上就歸姜田所有了,如何處置全都聽?wèi){主人的意思。但他是個從基本人權(quán)還算平等已經(jīng)消除了奴隸制的社會穿越過來的,在他的思想中根本就沒有奴隸的概念,也不愿意將這么個小丫頭當(dāng)成是隨便買賣的東西。更奇特的是,作為當(dāng)事人的夕蕓似乎根本不關(guān)心自己的命運,除了在來到這里的第一天有些不知所措之外,她以極高的適應(yīng)能力習(xí)慣了小茶館的生活,也從來不表露出任何感情,更不會出口詢問姜田如何解決身份這道難關(guān),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存在。姜田相信如果有一天突然對她說,自己已經(jīng)沒有錢了,她還是得回到倚紅樓去,這丫頭也會一聲不吭的轉(zhuǎn)身離開。

  “不瞞你們說,我其實都不知道現(xiàn)在這種結(jié)局是否真的正確,離開那種煙粉之地是否就真的能讓她獲得幸福,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宋懿略微一沉吟便開口說:“我看她并不是那種自甘墮落之人,能尋一個好歸宿應(yīng)當(dāng)是高興的,只是現(xiàn)如今她還不能確認自己就真的重獲新生,所以不敢表露罷了。其實要想讓其脫籍也不是難事?”

  聽他這么一說姜田來了興趣:“哦?宋賢弟可有良策?”

  宋懿盡量壓制住自己興奮的情緒說出了早就計劃好的對策:“聽家祖說,圣上曾著科學(xué)院研究一些東西,可是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進展,故而龍顏不悅,且廣發(fā)榜文招賢納士,姜兄不愿做官也就罷了,可要是真能將那些難題解決一二立下些功勞,再由家祖與各位大人活動一番,賞賜個婢女還不是易如反掌?”

  “妙?。≌f白了不就是一個婢女嗎,只要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那些個大人們哪還會在乎奴籍的事情。”劉色狼不失時機的附和這個提案,姓田的也在一旁直點頭。

  這個說法讓姜田也很心動,交代給科學(xué)院完成的工作也肯定和科學(xué)有關(guān),以這個時代的技術(shù)水平來說,應(yīng)該不會超前太多。自己不妨嘗試一下,萬一能瞎貓碰上死耗子不就讓宋應(yīng)星欠自己一個人情了嗎?然后求他疏通一些門路,給夕蕓填個身份證明又有什么難的?

  其實他并不知道,看似聰明的現(xiàn)代人已經(jīng)中了古人的圈套,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也不比前生的那個傻秀才聰明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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