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魚蝦戲（1）

　　那呆瓜眼中只有那金囊，對身邊發(fā)生的事哪里發(fā)覺的了。跑到井口前，見刀疤臉靜在原處動也不敢動一下，才感覺氣氛不對：“老大，你咋了？”

　　只聽趙忻面帶譏笑，指揮著刀疤臉道：“來，乖乖的，慢慢蹲下，對，對。然后身體前傾點(diǎn)，呃……你這幅度太大了，收回來點(diǎn)，對。再把手掌攤開，平壓在地上。好，做的不錯。”腰間的匕首慢慢地移到了脖頸間，呆瓜看著自家老大脖子上竟架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向來是沒主意的，頓時嚇得身形一軟，帶著顫聲道：“老大，我該咋辦？”

　　刀疤臉跪坐與地，苦笑道：“這回咱們是栽到了狠人的手上，現(xiàn)在我也不知該咋辦了?！?

　　一旁的趙忻笑道：“沒事，沒事，你們不需知道該怎么辦，那就聽我的準(zhǔn)沒錯。這位老大，你可千萬別亂動，我壓的地方可是你的頸動脈。哦，你可能不懂這詞，殺豬匠給豬放血知道吧？就是從這處開始下刀的，一刀下去，血沫橫飛，哀嚎震天，抽動不止，片刻后就一命嗚呼了?！闭f罷，又抵了抵匕首：“還請您把嘴張開，這天熱，小爺請你吃棒冰?！?

　　對方雖不知‘棒冰’為何物，但想也不會是對方心善。剛欲開口拒絕，那刀刃又抵了抵喉嚨，刃口處頓時沁出一絲鮮血。刀疤臉也是從那個年紀(jì)過來的，深知對方若是無所管束，沒有顧慮起來，一手就能捏死活生生的雞雛，一腳就能將狗腿踢瘸，真是啥狠事都干的出。千百年后，后世的現(xiàn)代社會把這種成長經(jīng)歷總結(jié)為叛逆期。

　　那少年到底敢不敢割下去，他實(shí)在不敢去賭，剛才對方擊昏自家兄弟時，那可是可沒一絲顧慮，徑直劈頭蓋臉就打了下去。若是賭輸了，連命都沒了，現(xiàn)在若是不照他話做，怕是要橫尸當(dāng)場也未可知，便照其言乖乖地張開了嘴。

　　脖頸中的匕首慢慢劃過下巴，移到了嘴前，徑直深深插入口中，趙忻笑了聲：“小心些含著，可千萬別去舔那刀刃，你若是有異動，呵呵……”又低聲在其耳旁道：“你也可以去賭一下，用牙齒狠狠咬住那刀身，拼死擺脫我的控制，當(dāng)然了，要是賭輸了，呃……變成啞巴算是最輕的吧？”刀疤臉苦著臉，連道‘不敢’。

　　呆瓜看的觸目心驚，他平時街頭斗毆之時都只能遠(yuǎn)遠(yuǎn)站一邊給人打下手，膽子素來不大。眼見大哥被人制住，像頭牲口一般戲耍，不免激著自己不要緊張，剛想拿起短棍沖上前去解救，卻見趙忻將刃口向兄長嘴內(nèi)一送，大哥慌忙擺手，示意小弟不要沖動。

　　呆瓜緊張的滿頭大汗，幾個兄長不是暈了就是被制了，自己向來又是個沒主意的人，不禁喊道：“這位公子，那金子我們不要了，你放了我大哥，讓我們帶走二哥即可，你看可好？”

　　“不好，我不信你?！?

　　“愿指天發(fā)誓絕不相違，否則我便死無葬身之地，可好？”這個時候的誓言可不像后世，后世人心不古，價值觀嚴(yán)重扭曲，說出的誓言有如放屁一般，轉(zhuǎn)眼就能相違。古人拜天地、信鬼神，最信這等讖言。若他們發(fā)誓，違言甚重，一般是不敢相悔的。說不定哪天誓言真的就會應(yīng)讖，災(zāi)禍就會降臨。

　　趙忻歪頭想了想，答道：“你看這個樣子不是挺好的么？我還有件事想讓你幫我去辦呢?！?

　　呆瓜見對方不肯松口，一時間沒了主意，向刀疤臉喊道：“老大，公子死活不肯答應(yīng)放了你們，現(xiàn)在我該咋辦?。俊?

　　跪坐于地的大哥口中含刃，吃力含糊地吐出幾個字，呆瓜對著口型想了好久，終于想明白大哥說的是啥。

　　“報官！”

　　呆瓜腦中一轉(zhuǎn)：“報官？”大哥居然叫他報官？自己這伙人在做些無本的買賣，如若報了官，那不是……

　　靜下心來，仔細(xì)想想，大哥說的也沒錯，這‘買賣’還不是沒‘開張’嘛？東西還沒得手，自己就被對方弄的服服帖帖。那惡人用木棍打昏老二，又用兇器制住老大，現(xiàn)在我等三人現(xiàn)在才是苦主啊，報官的話，要去吃牢飯的可不是我們。想到這里，心下大定，便轉(zhuǎn)身欲跑，心中暗道：“老大再等會，我這就喊捕快來救你！”

　　他跑出沒幾步，背后就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慢行不送！回來時記得帶兩副棺材，給你家二位哥哥收尸?！?

　　驟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回來，哭喪著臉問道：“公子，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了我們仨？”

　　趙忻指了指遠(yuǎn)處的那方枯井：“看見沒？”見對方茫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豎起食指向下點(diǎn)了點(diǎn)：“爬下去！”

　　呆瓜見下面雖不深，盡頭卻盡是些污泥，想到要獨(dú)自下井，井上又是那等兇人，萬一對方割斷繩子，或搬塊石頭到洞口，那……他不免有些膽顫：“我怕……”

　　趙忻兇惡道：“我只數(shù)三聲，到時你可別后悔?！边€沒開始數(shù)數(shù)，呆瓜便像屁股竄火的兔子般，兩手扯著井口打水的麻繩，忙不迭地下井去了。

　　少年看見對方這般，捧腹大笑，低首對那刀疤臉輕道：“想不到你們兄弟如此情深，倒讓我好生羨慕?！?

　　跪坐那漢子只得含著刀，口胡不清道：“托福、托福。還請問公子何時放了我們？”

　　少年頓時面露猙獰之色：“若是不放呢？你們欲加害于我，我就這樣殺了你們也是不枉的?，F(xiàn)在你兩個兄弟一個暈死、一個已入甕中，連你自己性命都被我捏在手里。我輕而易舉就能將你們一個個殺掉，再扔進(jìn)井里。這里向來偏僻，我再用上大石一蓋，便是藏個十年八年，也沒人能發(fā)現(xiàn)你們尸首。你說，這個想法如何？”

　　刀疤臉大駭，含糊不清道：“我們并非十惡不赦之人，公子為何要這般？”

　　“你們敢說之前便未做過昧心之事么？”

　　對方急道：“我真是未曾有過，現(xiàn)諸事相告，公子可否把口中利刃拔出，待我慢慢道來?！?

　　趙忻猶豫片刻，想他也變不出什么花樣，便依他所言，匕首重新架在他脖頸上：“看你能說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