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jié)

　　廉頗率領趙軍到達丹河東岸，立刻沿岸筑起簡單工事，并與后面山脊上的工事遙相呼應。穩(wěn)定下來之后，趙軍開始清點人數(shù)，結果讓廉頗心痛不已。

　　加上先前戰(zhàn)死的裨將趙茄及所率部眾、二鄣城戰(zhàn)死的四名都尉、兩萬多士兵，以及防守 “西壁壘”戰(zhàn)死的兩名都尉、將近一萬名士兵，趙軍先后總共損失都尉六名，裨將一名，士兵四萬余名，可謂損失慘重。當然秦軍也沒有討得什么便宜，死傷應該也在五萬上下。

　　這時有軍士來報，說光狼城也被攻破，馮亭已經帶著殘兵敗將逃到東岸來了。廉頗早知此人雖頗有些心機，但一屆文員，又沒有參加過什么戰(zhàn)爭，所以成不了什么事，于是也不召見，命人將其派往箭頭村后的韓王山駐扎。

　　廉頗招來眾將，重新組織防御，并嚴令諸將固守陣地，決不可出戰(zhàn)，若有違令者，定斬不赦。眾將當然知道此次潰敗得原因，所以無人敢有任何異議。

　　于是，無論秦軍挑戰(zhàn)、強攻，還是偷襲，趙軍都只是采取防守之策，將其擊退即好，決不越過丹河出戰(zhàn)。這令秦軍主帥王龁每天坐立不安，冥思苦想也無良策以對。

　　就著樣，兩軍隔著丹河再次形成對峙之勢。趙軍沒有反攻，秦軍也再無寸進。

　　卻說當日遲瘸子背著老婆離開軍營返回箭頭小村，也不敢聲張，雖然確定監(jiān)工認為自己和老婆已經燒死在草棚里，但是還是小心為妙。

　　遲瘸子也不敢將村里人全部被謀害的消息告訴村中的老人和小孩，他們根本就承受不了生活唯一的依靠被無情毀滅的打擊。只好告訴他們說，工程基本上完工了，所以先讓自己這個瘸子和懷孕的老婆先回來，其他人還要留下來，直到工程完工。唉！拖一天算一天吧。

　　可是在家里沒有休息幾天，趙軍又派人來了，村里所有能動的人全部被征召去為趙軍打造兵器箭矢。還好這些工作就在箭頭村附近的一家鐵匠鋪，所以工作除了辛苦一些之外，并沒有什么不順，至少可以每天回家吃飯睡覺。

　　通過前來取兵器的士兵們的談論，遲瘸子等人基本上也了解到前方的戰(zhàn)事情況。遲瘸子和鄉(xiāng)親們也為前線的戰(zhàn)事?lián)?，不過遲瘸子只是為秦軍會否攻過來危及自己和懷孕的老婆，而鄉(xiāng)親們卻為實際上已經不存在的家人擔心。

　　兩個月過去了，那日遲瘸子等人正在鐵匠鋪打造箭矢，突然聽到遠處嘈雜一片。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出鐵匠鋪觀看。

　　只見丹河西岸的遠處的“西壁壘”上狼煙四起，而原本駐守上面的趙軍已經開始退了下來，正在大規(guī)模的向丹河撤來，秦軍則已殺上“西壁壘”的城頭。那些聲音，就是撤退趙軍的呼喊聲、車馬聲和秦軍追趕的喊殺聲。

　　趙軍在后面部隊的掩護下，帶著所有的船只迅速渡過丹河，留下望何興嘆的秦軍追擊部隊。

　　渡過丹河的趙軍立刻將在河邊一切人員清走，當然包括遲瘸子和箭頭小村的一干人等。被驅離自己家園的村民們，眼見著自己村莊的房屋基本上完全被趙軍拆來作為搭建臨時工事的材料，心中氣憤哀痛不已，但是也沒有辦法，只能被趙軍驅趕著前往東面山坡的趙軍營地。

　　遲瘸子和村里的鄉(xiāng)民再次住進簡陋的草棚，那是趙軍令他們自己搭建的。遲瘸子等人又被派去修筑防御工事，不同的只是這次是修筑河東的壁壘而已。

　　日子艱苦的過著，唯一不同的只是老婆的肚子不斷變大。遲瘸子對此是又喜又愁，喜的是終于可當?shù)?，遲家總算有后了；愁的是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不但食物奇缺，而且下一刻還能否活著都是個問題，這時候卻要生孩子，真不知是福是禍。

　　一個月又這樣過去了，轉眼八月已經來到，燥熱的天氣讓擠在草棚里的鄉(xiāng)親們徹夜難眠。已經懷孕八個多月的遲瘸子老婆，更是度日如年。但是大家都不敢出去，因為趙軍有嚴令，晚上不許亂走，否則會被當作奸細殺掉的。

　　這日清晨，天還沒有亮，就聽外面嘈雜一片。聽聲音不像是秦人攻過來，好像是趙軍在換防，所以村民們并不十分驚惶，但也不敢出去，只好在草棚里聽著，有膽大的則從縫隙里向外觀望。

　　一整天，外面的趙軍都在忙個不停，村民們似乎被遺忘了，沒有人來催村民們開工，也沒有人來稍微理會一下。直到天將傍晚，外面才基本恢復平靜，也就在這時，有人來打開了草棚門，通知村民以后不用在開工了，但是不可以亂走，只能呆在草棚里。

　　村民們不知所以然，但是能夠脫離勞累的工作還是十分高興。雖然整天呆在悶熱的草棚里也不是十分舒服，但是也比開山劈石舒服的多。遲瘸子是最高興的一個，因為不但老婆不用再挺著個肚子給村民們做飯，自己也可以安心的照顧照顧待產的老婆了。

　　入夜時分，遲瘸子借著上茅廁的機會舉目四望，不由大吃一驚。只見趙軍的營地竟然比原來擴大了一倍有余，滿山遍野到處是趙軍營帳燃起的篝火。聽說原來趙軍就有二十萬人，現(xiàn)在看來應該也有四五十萬吧。雖然遲瘸子對二十萬或者四五十萬根本沒有什么概念，但是看著四周這堪比天上繁星的營帳，遲瘸子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接下來的幾日，趙軍依然調動頻繁。隱約聽當兵的議論，好像是趙軍換了主帥，原來的老將廉頗因為前一段時間的敗績被趙王撤換，新來的主帥好像是一個叫趙括的年輕人。聽說此人來頭十分大，是什么趙國名將馬服君趙奢之子，自幼習得一身騎射之術，兵法戰(zhàn)陣也是十分了得。但是又聽說，此人從來沒有指揮過戰(zhàn)爭，完全是一個新手。

　　遲瘸子這樣的老百姓自然不會為趙軍還什么主帥擔心，他擔心的只是最近最好不要有什么勞役，這樣自己的老婆才能平安待產。

　　可惜！事與愿違，怕什么來什么，村民們還沒有呆上幾天，就有人來吩咐他們全部去給趙軍運送糧草兵器。沒有辦法，遲瘸子只好扶著大腹的老婆，在監(jiān)工們的驅趕下一瘸一拐的跟著老弱病殘的村民們前去給趙軍運送糧草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