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末代漢侯作者:舒乾時間:2020-12-17 18:19:28
每天晚上,幽明的燭光下,陳科都會努力的看書學(xué)習(xí),今晚也不例外。
書頁是從左向右翻的反裝書,字是由上而下,從右向左書寫的古繁體。最是要命的,句子沒有標(biāo)點符號,陳科翻過所有的書,全是這樣。
有些古繁體字,陳科不認(rèn)識,若不是秋兒,在邊上陪著陳科,給陳科解釋那些所謂的疑難字,及其含義,陳科真想把書一扔,回床呼呼大睡。當(dāng)然了,說說氣話而已,不識字,還如何混???
若是陳科一直看書,不去睡覺,秋兒肯定不會提前離開。在陳科睡覺之前,秋兒會打來水,給陳科仔細(xì)的洗完腳,擦干。等陳科上chuang躺下,蓋上被子,秋兒才吹熄蠟燭離開。這樣的超級待遇,實在讓陳科受寵若驚,倒是奇怪,秋兒的感覺,這一切,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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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昆的家將送劍過來,還有被陳科訛詐來的五十金。秋兒打點靡家家將的時候,陳科拔出了劍,確實是柄精鋼劍,有一尺半長。陳科喜出望外,自打來這陌生的世界,從沒見一把趁手的兵器。那些也叫刀么?有時,還真的擔(dān)心,要是使力過大,刀會不會從中折斷???對于家丁們使用的刀叉劍矛戢,不是破銅,就是爛鐵,陳科如是定義。
拿著劍輕輕揮了揮,寒光閃爍,隱隱有低吟的聲音。讓揮劍的速度更快些,劍的吟唱明顯的高了起來。都說古人彈劍而歌,難道用的就是這種劍?陳科納悶的想著。這柄劍確實能夠發(fā)出聲音來。
秋兒進(jìn)來,看見正在揮舞的劍,還有隱約傳來的劍吟,情不自禁的“啊”的一聲,滿面驚訝之色。
“少爺,這劍,是靡公子送給你的么?”
“恩,這劍不錯!”陳科應(yīng)了秋兒一聲。
“少爺,這劍何止不錯,實在是劍中精品?!鼻飪阂呀?jīng)坐到位置上。
“你懂劍?”陳科有些詫異的問,
“小時,曾見家父和另一位大人,在庭院的亭子里聊天,高興起來的時候,那位客人就會拔出他的劍,邊彈邊唱。劍的聲音就是這種,這劍應(yīng)該是洛陽兵器第一制造坊出品,你看看劍身上是否有‘洛神’兩字。”
就著燭光,仔細(xì)看劍身根部,確實有字??上?,陳科是個文盲,就遞給秋兒劍,讓秋兒看。
秋兒接過劍,輕彈了一下,屋里一片低吟,經(jīng)久不息。秋兒仔細(xì)的看了看,對陳科說,
“是‘洛神’兩字。少時覺得劍音好聽,向父親吵著,要那柄劍,被父親責(zé)罵,那位大人好象也是非常為難。后來,稍大點,我才知道,這‘洛神’之劍,是恒帝年間,一位崔姓老工匠所制,一共冶煉了二百把,可僅出三把‘洛神’。普通的劍僅值三百文,稍好一點的,亦不過五百文。洛陽第一制造坊的精鋼劍,一柄價十金,公子,你說這‘洛神’劍應(yīng)值多少金?尤其是,那位崔姓老工匠,制出三柄‘洛神’之劍后,就駕鶴仙去,世間再也無人,能夠造出‘洛神之劍’了?!?
陳科聽到這里,大吃一驚,問,“二百把僅出三把‘洛神’之劍?這是何故?”
“‘洛神’和其他劍不同之處是,‘洛神’會唱歌。這位崔工匠,一生為洛陽第一制造坊鑄劍,出自他手的精鋼之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他看看自己年日不多,就向制造坊請纓,要求制造絕世名劍。制造坊同意了他的請求,給他調(diào)派了十多名鑄劍好手。歷時大半年之久,才從二百柄劍中,造出三柄能吟唱的劍,就是‘洛神’。第一柄‘洛神’,獻(xiàn)給了恒帝,已經(jīng)不知去向;第二柄‘洛神’,為那位大人所得,如今亦不知所蹤;公子這柄劍,實是現(xiàn)今唯一的‘洛神’?!?
“另外,公子有所不知,我朝以前,尚未有精鋼劍。商、周、前朝均為青銅之劍,雖有龍吟之劍,但為數(shù)不多。據(jù)家父說,龍吟之劍,史載不過十柄。我朝自光武斬白蛇以來,亦無龍吟之劍。惟獨崔工匠,翻遍史料,數(shù)十年專研,才造出三柄‘洛神’。”
陳科驚訝的哈大了嘴巴,仔細(xì)的看這柄‘洛神’,‘洛神’似乎放射出異樣光彩,熠熠生彩。
秋兒說的有些口渴,去倒了杯水,端了回來,等秋兒坐下后,陳科想到秋兒的身份問題,就問,
“秋兒,你對劍如此了解,以及你剛才的描述,想來,你的父親,必是朝廷大員,現(xiàn)今在陳家做侍女,怎么回事情?”
沒想,陳科的一句話,把秋兒的眼淚勾了出來。意外,陳科趕忙笨手笨腳的找手帕,想給秋兒拭淚水,哪里尋找的到。秋兒嗚嗚咽咽,拿出手絹拭去淚水,好半天才安靜下來。
“家父張儉,山陽郡高平縣人,趙王張耳的后人。延熹八年,家父見常侍宦官侯覽為害鄉(xiāng)里,向朝廷上表彈駭侯覽。結(jié)果,所有的彈駭奏折,全落到侯覽手里。過了段時間,侯覽上書控告家父,說家父與同郡的其他二十四人結(jié)成朋黨。朝廷的朋黨之爭,越演越烈,已經(jīng)波及到地方。侯覽上表的時候,正是宦官得勢,家祖立即遭到朝廷的通緝。舊時同僚私下放了家父,家父得以逃脫。所幸的是,家父聲名在外,一路得到各地士人的幫助,直至家父逃出塞外。沒有想到的是,凡是幫助過家父的士族,一律抄家屠族。受家父牽連而死的人無數(shù),有的郡縣,人都給殺空了?!?
秋兒的淚水又落了下來,陳科發(fā)現(xiàn),怒意在胸腔里上升,這是個什么世道啊!
“家父逃亡時,秋兒尚幼。家父為秋兒的安全計,找到陳圭老爺,讓陳圭老爺收留了秋兒,此后,秋兒就做了少爺?shù)氖膛J?,知道這事的,除了家父、陳老太爺,就是少爺你了。”
陳科大吃一驚,“這么機(jī)密的事情,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秋兒莞爾一笑,“少爺不用擔(dān)心,中平元年,朝廷已經(jīng)釋免了家父的罪責(zé)。朝廷幾次征聘,家父均未接受,如今,家父已經(jīng)回歸山陽故里?!?
“哦!秋兒既然知道,家父已經(jīng)回歸故里,為何還留在陳家?”陳科疑惑的問著,
秋兒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默不吭聲。
過了好半會兒,秋兒才用蚊吟般的聲音,小聲說,
“家父回歸故里前,曾來徐州看過秋兒,已將秋兒許配少公子?!?
這次,輪到陳科目瞪口呆了,兩個眼珠子似銅鈴般,木楞楞的望著秋兒。
“少爺玩世不恭,原來,秋兒還擔(dān)心,天下黃巾橫行,少爺手無縛雞之力,如何闖蕩得。只是,少爺這次醒來,厲害許多!少爺以前瞞的秋兒可緊?!鼻飪狠p聲的對陳科說著,一邊含情脈脈的看著陳科。
“家祖張成,曾任夏口郡太守,頗有資財。家父撥亂回鄉(xiāng),想來,朝廷應(yīng)該歸還于家父。若少爺有心成事,家父必然很開心?!?
秋兒眼睛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五個金錠,對陳科說。
陳科的眸子亂轉(zhuǎn),心神大動,想了想,問秋兒,“秋兒,既然你我有婚配之許,秋兒如何依然在陳家?何時元正和秋兒一道,拜見岳父大人?!?
“本來說好,明天由阿大送我回家的。少爺現(xiàn)在要訓(xùn)練部曲,秋兒想看看少爺?shù)谋臼?。”秋兒頑皮的對陳科狎了狎眼。
“恩,要不,過了這個月,我送秋兒回山陽,并拜見岳父大人!”
“嗯!”蚊子般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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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陳科在陳家堡附近尋找晨練點時,離陳家堡大約八千步遠(yuǎn)的地方,找到一個有水和濃密樹林的地方??拷倪吘?,有一大塊空地,足足可以容納千人訓(xùn)練。
阿大向三隊宣布,三隊此后惟陳科馬首是瞻后,陳科示意阿三、阿四各一百人,跟隨出發(fā)。除陳科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一邊小跑,一邊說說笑笑。
到達(dá)小河邊的訓(xùn)練場,隊伍終于懶散的集中起來,陳科突然大吼一聲,“肅立!”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場面立馬安靜了下來。
“從今天起,大家跟隨我訓(xùn)練。我的訓(xùn)練很苛刻,中途有人吃不消,要求退出,決不阻攔?!?
一改平時的習(xí)慣,陳科語氣異常冰冷,大聲的吼道。
“現(xiàn)在開始訓(xùn)練,今天的訓(xùn)練科目是……”陳科停頓了一下,
“定力訓(xùn)練。訓(xùn)練的周期是三天,內(nèi)容就是保持肅立狀態(tài),中間不休息,直到太陽下山?!?
隊伍里嗡嗡的聲音響了起來。
陳科接著說,“三天訓(xùn)練期內(nèi),表現(xiàn)最好的十位,各獎勵五十文。三天里,始終堅持不了訓(xùn)練的,立即離隊?!?
“訓(xùn)練期間,不準(zhǔn)說話!我和陳三、陳四和大家一道訓(xùn)練?,F(xiàn)在開始!”
所有人都驚訝萬分,但無人提出異議。陳登和陳大過去的威勢,讓家丁們很是知趣,服從指令,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正確的、合理的選擇。
……
三個時辰過去,不少家丁的身體開始晃悠,所有的人都在咬牙堅持。
第四個時辰時,有一個家丁倒了下去?!稗Z!”倒地的聲音,引起一連串連鎖反應(yīng),接二連三的倒下去二十多人。這二十多人,又爬了起來,緩慢的,像慢鏡頭一樣,蝸牛般慢慢的重新肅立在原位。
第五個時辰里,有近百人摔倒。陳四也轟的一聲摔倒在地,但過了會兒,陳四重新站了起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太陽終于落山了。除了陳科以外,陳三、陳四也努力的肅立著;依然肅立的家丁,只有十二人,真正從頭堅持到位的家丁,只有陳科和陳三。
“今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全部起來!動兩下!”陳科的聲音如暴雷一般,再次響起。
休息了一會兒,陳科讓阿三拿出五百文,獎勵了最好的十位。
一整天,陳科總共沒有說到十句話,不做任何指令,不給任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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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秋兒正在等著陳科,陳科定定的望著秋兒,一片紅霞,飛上秋兒的面孔。
秋兒扭捏的說,“本來,看見你還好好的,昨晚給你說了這些,秋兒現(xiàn)在都不知道坐了?!?
緩步走向前,陳科試著將一雙手放到秋兒的肩上,秋兒哆嗦了一下,但沒有動。
在秋兒肩上捏了兩下,心思一動,手順著秋兒肩膀,向脖子一路捏了上去。在廣州陪同學(xué)自學(xué)捏拿術(shù)時,覺得一點用途都沒有,現(xiàn)在才明白,不管學(xué)什么,總會有用武之地的。
秋兒剛開始還想動,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陳科已經(jīng)捏到秋兒的脖子。
秋兒感覺很愜意,等陳科拿捏完,秋兒幽幽的說,
“是哪家狐貍教少爺?shù)???
陳科大愕,突然想起,拿捏術(shù)并未流行于外,僅是周公大禮前,夫妻間調(diào)情所用,屬房中密術(sh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向秋兒解釋,但又不得不說,臨機(jī)一動,趕緊對秋兒說,
“是靡昆教我的,秋兒別瞎想!靡昆一點都不像狐貍,若他是狐貍精,我寧可是刺猬?!?
秋兒撲哧一聲,笑了,停了停,對陳科說道,“相公,既然相公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關(guān)系,我還是稱呼少爺相公吧!相公在外面有相好的,秋兒不敢責(zé)怪,只盼望著,相公能夠?qū)η飪汉谩!?
秋兒是個孤苦伶仃的人,雖然有父親,這些年來,實際上是孤兒狀態(tài)。想了想,覺得不用說什么,其實,陳科的實際情況,并不比秋兒強一分。
都是天涯淪落人??!想到這,不自覺的低下頭,用臉蹭了蹭秋兒的臉。
真是美好!受到驚嚇的秋兒,反應(yīng)過來,臉紅紅的,粉拳亂打。撕鬧了好一陣,陳科才努力的定住心神,坐到凳子上,開始晚間的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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