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太傅很忙作者:之隸時間:2020-12-17 18:21:11
劉涌借著本尊的記憶認得,此人是前日已辭職的李工尹手下屬官,時任集尹的周志。這人平日里就是一副大大咧咧不著調(diào)的樣子,大概和市集上整日吆喝的小販廝混得多了。
周志兩手撐在幾上,搖頭晃腦:“可我本來是個殺狗的屠戶,家里一寸地也沒有,有我也不會種。這年頭狗子都死得找不著了,幾年前差點餓死,后來在市場上遇到義帝和李工尹,義帝覺得我小子做人實誠,讓我跟李工尹做事,還一路提攜我做到集尹,我才娶了老婆生了娃。義帝的恩情,我這輩子是報不完了,義帝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當(dāng)官我不會,義帝哪天想吃狗肉了,殺白眼狗子的手法我還記得!”
廳里的人大眼瞪小眼,都瞪著周志的小眼。
周志頓了頓,咽了下口水,說:“好啦,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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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果與劉涌猜測的有出入,在周志之后,又有兩名官員聲明要追隨熊心。
熊心在堂上主位,遙遙向劉涌看了一眼,兩人眼睛對上,劉涌竟從這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眼中看到了一絲戲謔。
劉涌實在覺得難以揣想熊心目前的心境。
但無論怎樣,如此多的官員整體投向項羽,項羽如果愿意,那么西楚朝廷明天就可以開張。兩國國號不同,璽綬之類也無需交替,更何況現(xiàn)在項羽手中已經(jīng)拿了秦皇的傳國玉璽。如果猜得不錯,項羽在路上時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把西楚百官的印令都刻好了。只要范增把義帝府中屯儲的大量文件**了走,熊心從此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這本就是大勢所趨,也似乎沒什么可感慨的。
正想間,卻聽到了熊心的聲音。不知是否劉涌心理影響,熊心的聲音聽起來頗為蒼老:“項王,幾個月來,孤多次提出,委政于令尹,行就郴州,項王一力不肯,要我多經(jīng)營幾月。今日后,當(dāng)可還政于項王,孤于彭城,也就已盡職份,便打算幾日內(nèi)就起程赴郴,萬望項王莫再強留。”
劉涌心中泛起異樣:果不其然,熊心是自己想要離開彭城的,而項羽的態(tài)度竟一直是強留。情況并非如史上所記,熊心一直賴在彭城,最終卻被項羽所逐。
是啊,任誰還愿意在這樣的局面下,留在彭城丟人現(xiàn)眼呢?
項羽看向熊心。
熊心的一臉頹然應(yīng)該讓項羽心情大好。
“陛下何用太急?郴州宮城尚未建好,過去徒受車馬之苦。況寡人新到彭城,雖有諸賢士輔政,然寡人對政事多昏昧不明,還需要向陛下隨時加以請教,萬望陛下多留些時日!”項羽緩緩道,“適才愿隨陛下赴郴的這幾位賢士,也便可放寬胸懷,摒了案牘,靜心休憩一段時間。諸位的俸祿,寡人保證由西楚依時發(fā)放,還請都安心在彭城留駐些時日!”
劉涌納罕,項羽既不說讓熊心長久住在彭城,又不讓他離去,這唱的是哪一出?
而當(dāng)下一個激凌。
劉涌想到了熊心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年的十月。
而如今剛剛五月。
劉涌一穿越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是義帝的手下,便只想著自己這主子的死期已至,說不定自己也死期已至,卻忘記了細思熊心死亡的時間。
熊心死于郴縣,而從彭城乘車向郴州趕,趕到郴州也要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也就是說,熊心離開彭城是在八月左右。劉涌且想起史遷記載英布是八月開始派人追殺熊心,英布派人追殺熊心之時,應(yīng)該也即是熊心出彭城之后,這場追殺歷時兩個月!故而熊心離開彭城是在七八月間,當(dāng)無疑。
他還要在這里至少住上兩個月的時間!
為什么項羽會留熊心在彭城這么長時間?劉涌皺緊了眉頭。
熊心在主座上又堅持了一下離城的愿望,項羽又擋了回去。往復(fù)再三,熊心終究沒能讓項羽答允他離開彭城,也不再碎碎念,這事就算又被蓋下。
諸人又都閑話一會兒,項羽忽然說:“如今天下初定,各地卻是紛擾未清,事局多變,城中防衛(wèi)須得小心。義帝府乃彭城重中之重,一府系天下安危,不可不察。我觀陛下中涓,相貌清偉,人才卓越,然而畢竟未經(jīng)戰(zhàn)陣,年紀(jì)太輕,府中戒衛(wèi)松懈不堪,長此以往,恐有不虞??!”
劉涌一怔。
在這種場合,在場的不是年薪千擔(dān)計的大員,就是掌兵萬計的將軍,劉涌在這里一直是在做看客,卻沒想到以項羽之尊,竟然突然議論起他來。
廳中人的眼光也倏倏轉(zhuǎn)向這邊,劉涌瞬間處于全廳注視之下。
劉涌吸口氣,無暇多想,瞪起兩只無辜的大眼看向項羽。
項羽也正在看著他,目光并不凌厲。
劉涌再看看熊心,熊心兩眉微緊,側(cè)目看著項羽案上的漆盞,似在等項羽下文。
而項羽卻停了下來,劉涌拿不準(zhǔn)他是不是在等自己回話。
剛才郊勞時他已經(jīng)頂撞過項羽,難道這便是項羽發(fā)難的開始嗎?
劉涌拿定主意,前邁兩步,單膝跪下道:“臣有罪,不知我王所說松懈處是指哪里,還望我王指點!”
項羽卻沒有理他,轉(zhuǎn)向熊心道:“寡人試向陛下推薦一人。”頓一下,聲音一厲:“都司馬!”
席中項悍應(yīng)道:“末將在!”
“選薦一人!”
甲胄聲響,項悍站起身來,走到堂中單膝跪了,喊道:“李金!”
將士席中一人高聲應(yīng)了,也跟過來跪下。項悍道:“此人名叫李金,我楚國人氏,隨項王軍征討四方,騎射劍術(shù)尚可,前段時日又回彭城歷練,防務(wù)嫻熟,末將保舉他衛(wèi)護陛下,陛下定可無憂!”
劉涌微抬頭看,見這李金便是跟著項悍走進府來的那人。身形魁偉,一臉橫肉。劉涌明白了項羽的意思,看樣子,是要炒他劉涌的魷魚了。
項羽微抬了抬下巴,項悍和李金便即站身起來,卓立堂中。劉涌卻依然跪在那里,無人過問。
熊心知道項羽是要換他親衛(wèi),這一換之后,自己便真如籠中之鳥,時時處于項羽監(jiān)視之下,連人身自由也不再有。而情勢如此,熊心知道無可違拗,看看仍舊跪在堂下的劉涌,笑了笑,對項羽說:“項王厚意,孤心甚為感動,我觀李卿人才非凡,足當(dāng)此任。只是孤之中涓,在府中已久,雖然無功,但也尚無過錯,且府務(wù)熟悉,可否繼續(xù)于府中留用,輔助李卿呢?”
項羽搖頭道:“中涓一職,責(zé)任重大,非從軍者無能為之。想如今的呂臣司徒,當(dāng)初便是陳王中涓,若非當(dāng)時呂司徒不在陳王身邊,那小小車夫豈能殺得了陳王?今陛下之中涓,不求有呂司徒之才,至少也要足夠武勇。我觀目下陛下這位中涓,少歷風(fēng)雨,相差甚遠,陛下若不信,可使之與這個……李金對劍,若其可勝得李金,我便不再多言!”
劉涌聞言一驚。劉涌穿越前是個徹徹底底的宅男,舞槍弄棒的事情從來沒干過,這個劉涌的身體倒是結(jié)實,兩手也老繭叢生,想必劍術(shù)也不算差,記憶之中義帝府里的侍衛(wèi)還都不是他的對手,若是之前的劉涌,也許還與眼前這李金大漢有的一玩,但劉涌新穿越過來,身體動作尚不協(xié)調(diào),如何敢拿劍與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人對抗?
刀劍無眼,真打起來,自己小命是否可保,尚是變數(shù)。
對項羽不敬的報應(yīng)這么快就到了嗎?
劉涌心里瓦涼,如果項羽執(zhí)意要他比這場劍,搞不好很快就會結(jié)束他這場時長不到一天的穿越了。
便聽李金也聲如洪鐘地大叫一聲:“卑職請與陛下中涓一試劍法,請陛下恩準(zhǔn)!”
劉涌心下叫苦,額頭一片冷汗,幸好是跪著低著頭,旁人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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