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太傅很忙作者:之隸時間:2020-12-17 18:21:11
劉涌尷尬一笑,那些封田爵位都是本尊掙來的,本來就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真的丟了,從本心來說也沒什么可惜。何況項羽的西楚政權(quán)并不長久,劉涌心知肚明,就是現(xiàn)在保得,五年之后一樣要丟。劉涌本尊又父母雙亡,尚未結(jié)婚,更沒什么掛礙,性命要緊,那些財物自然值不得掛在心上,應(yīng)道:“不怕陛下笑話,財貨和性命相比的話,卑職當然還是更愛性命,沒有惜財丟命的道理。只是適才卑職已知,都護城監(jiān)已經(jīng)在嚴密盤查,不允許朝中任何人隨便出城,我們都已經(jīng)被禁錮在城中,如今想偷偷出城,只怕難上加難……既然出不得這牢籠,卑職也懶得再多想,能離陛下稍近些,說不定緩急之間還能為陛下再效犬馬,卑職也心中甚慰!”結(jié)了劉涌還是說了句漂亮話。
熊心道:“所以,孤才讓你去找高陵君!”
劉涌看向熊心。
熊心繼道:“項王既然要收政,自然不會讓官員們亂跑,這是情理中事,孤不詢亦知。但如果真想出城,也不是沒有辦法。如今齊王田市被項王遷為膠東王,高陵君奉齊王之命出使,來彭城見項王,聲明其接受遷封之意。但高陵君一向與孤相得,故而早來一日,與孤商議了一些事務(wù)。你可直接去找他,他出城時,自可妥為安排,暗自引你出城!”
熊心竟然如此為自己著想,劉涌心中很有些驚訝感動。本尊記憶里面,昨日那位稱高陵君的人確實曾經(jīng)入府密議,劉涌腦中尚能記起高陵君的樣貌,至于他與熊心議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適才正在頭疼出城無望,卻沒想過自己出城還可以著落到他身上。
劉涌讀史識得這個高陵君,高陵君顯在歷史上的唯一的作用就是見證了項梁的失敗,繼爾成就了卿子冠軍宋義。高陵君兩年前就作為齊國使者出使楚國,來定陶找項梁。宋義認為項梁必敗,遇到出使在半道上的高陵君,勸他別急著趕到項梁軍里去送死,慢慢走。高陵君聽了宋義的話,故意磨了磨洋工,磨到定陶時,項梁果然已經(jīng)戰(zhàn)敗身死,高陵君驚嘆于宋義的料事如神,把這事當個傳奇走到哪說到哪,宋義因此名聲鵲起,被認為“知兵”。高陵君其后還建議熊心用宋義為上將。事實證明這是個餿主意,結(jié)果宋義被項羽殺掉,楚軍落入項羽手中。
劉涌對高陵君印象不深,想著這樣一個了了的人物,能引自己出城么?但熊心終究給他指了條路,有勝于無。劉涌點了點頭,繼續(xù)聽著,他相信熊心安排他出城一定還有其他的打算,應(yīng)該另有利用之意,倒想細細聽聽。
熊心道:“你若能平安出城,便請趕赴方與,與城中任氏莊上聯(lián)系,任氏財力雄厚,必傾全莊之力助君,請君以此莊為基礎(chǔ),盡力救護周志等大夫,如若來不及,也至少保其宗祠不絕,以解孤心中之愧!”
劉涌眉頭一展。剛才在散席之后,他看熊心對周志幾人全都未加辭色,還以為熊心已是心亂,連僅余的二三忠臣也已經(jīng)無心顧及了,卻沒想到,熊心竟仁善至此,自己命且不保,卻仍能盡力為臣子著想。著自己避禍方與,更是第一個想保護他劉涌了。
心中生了一陣感動,誠心伏首道:“陛下仁厚,真帝王之風!”
熊心只是搖了搖頭,伸手從案下拿出來一個木盒,倏地打開。劉涌不解看過去,熊心從盒中取出一個只有半只手掌大小的牌子,通體金光閃耀,一出匣就極為奪目。
熊心把這個牌子攤在手掌之中,遞給劉涌。
劉涌遲疑地看了熊心一眼,雙手拿起,送到眼前仔細端詳。見是一個令牌模樣,入手沉重,小小一塊,卻足足有兩斤重量,顯然是純金打制,紋路諸多。劉涌大訝,知道是金牌令,卻心下疑惑,須知熊心已經(jīng)被架空,這金牌令以往雖然高貴異常,但是從明天起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價值了。熊心總不會是準備讓他拿去賣金子吧?那倒確實很值些錢的。
熊心道:“這塊令牌,見之如見寡人。雖然在眼下的狀況,它能起的作用已經(jīng)很有限,但至少有幾個地方,還是有用的。你到高陵君處,出示此牌,他定會幫你。到方與任氏莊上后,莊主任晴看到這塊牌子,她也會知道該當如何做?!?
劉涌明了,無限感慨,遲疑下問道:“我可以問一下,這位任莊主與陛下……是什么關(guān)系嗎?”
熊心笑道:“你是在擔心她會和歷陽侯、臨江王一樣變節(jié),拒不受孤家之令嗎?“
劉涌汗顏,自己那點心思,果然完全逃不過熊心的眼睛。
熊心道:“你多慮了,這位任莊主,便是我的親生女兒,她與她的弟弟執(zhí)掌著這個莊子!”
劉涌又是吃了一驚,感嘆莫名。在劉涌本尊的記憶中,熊心一直對外宣稱自己的子嗣都已經(jīng)在楚國抗秦戰(zhàn)爭中殞命,這幾年里雖然府中也有納妃,卻一直沒有立王后,也沒聽說熊心再有生育,坊間多傳聞熊心年歲已高,恐怕再難有后,有好事者已經(jīng)開始猜熊心百年后會傳位給誰。卻想不到他竟然藏了兩個孩子!
而且藏在方與……如果是這樣,方與倒是在劉盈住的沛縣北邊不遠,要是真的在方與有這么一處基業(yè)可借助,倒是和自己先前的打算也較相合……,劉涌心思更動。
“楚國亡時,身邊的人盡遭非命,我只救出他們兩個……”熊心道,“后來眾人推我作懷王,與秦朝對抗,此事九死一生,我不愿再暴露至親,便作了些安排……你到了任氏莊上,自然會明了?!毙苄念D了頓,說,“好了,我和你說第三件事!”
劉涌肅容,將金牌收好,看向熊心。
熊心卻沉默了一會,方道:“你也可以先替我想一想,如果我想辦成這第三件事……應(yīng)該怎么辦?”熊心看著劉涌的眼睛道,“怎樣能讓項王在一個月之內(nèi)不動兵戈!”
劉涌一怔,他完全聽糊涂了,遲疑問道:“為什么?”
熊心搖頭道:“此事說來復雜,如今沒有那么長時間詳細剖解與你,但此節(jié)關(guān)系重大,左右天下命運。如果可以做到,孤死可瞑目!“
劉涌有些蒙,且不說項羽用兵如臂使指,腦袋長在他自己身上,何時用兵,怎么用,自然由他項羽作主。即便真有辦法,他劉涌剛剛穿越過來不到一天,對這個世界,除了史書所載的那寥寥數(shù)筆之外,可說是一無所知,如何能想得出來?
劉涌看著眼前的熊心,緩緩地搖了搖頭。自思熊心連自己的生死都不再理會,怎么又會突然關(guān)心天下命運?天下洶洶幾百年了,戰(zhàn)爭已成家常便飯,一個月不動兵戈有何意義?這個老人到底在想什么?劉涌覺得熊心實在太不易理解,哪怕他先前對自己剖白了那么多。
熊心顯然沒指望劉涌能答出此題,只點頭道:“不妨,那么你便代我去問一個人,韓國司徒張良。”
劉涌一呆,腦中一陣轟鳴:“張良?”
熊心點頭,續(xù)道:“前日里項王行軍回楚,路過韓地時驟然捕了韓王,貶之為穰侯,將其押在軍中,擄了回來。韓國王廷沒建起多少時間,群臣皆散,軍隊也被項王兵不血刃便收并了。司徒張良本來隨項王軍從關(guān)中一齊返韓,項王在韓國突然虜了穰侯,張良只好請從,隨穰侯一齊來了彭城。這位張司徒非比尋常,智計百出,孤曾與他交談,見識高卓,你代孤去請教于他,定有所獲!穰侯韓成孤也見過,穰侯耿直良善,奈何失之剛硬,時而不通轉(zhuǎn)圜。他在漢王劉季西征入關(guān)攻取韓地時,得了漢王之助,除沿河一線以外,已經(jīng)幾乎盡得韓地。想必穰侯很感激漢王,后來項王也要入關(guān),行軍渡河到了韓地,穰侯勞軍時,竟向項王說出‘沛公已破關(guān)中,魯公何必再入’的話,項王恐怕從那時起已經(jīng)厭惡了穰侯。如今削了他的王位看押起來,穰侯的處境是比我還要糟糕呢?!闭f完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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