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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姓洪,名過,字……改之????

小說:重生之逍遙大宋作者:銀元時間:2021-03-20 11:03:36

耳邊又是一陣陣的吵雜聲:

“胡醫(yī)官,怎么過兒還沒醒,你不是說他的熱已經(jīng)退了么。”說話的是一個略顯蒼老的女人。

“希奇,以脈象看,過兒早就應(yīng)該蘇醒才是,難道,是因為浸了河水,又從高處跌下,被山中邪神侵體?若是那樣,就不是老夫擅長,要巫醫(yī)官出手才成?!闭f話的是一個語氣慢悠悠的男子。

此話一出,又聽旁邊響起了七嘴八舌嗡嗡的議論聲,天知道有多少嘴巴在一張一合的:

“對對對,要論驅(qū)邪祛病,還是巫醫(yī)官最拿手?!?p>“如果不成,只怕要請?zhí)鞈c寺的法師過來驅(qū)魔了。”一個人怯生生的提議道。

“天慶寺那班和尚?他們沒有個二三十貫肯來我們這個窮地方么?”另外一人反對道:“還是巫醫(yī)官吧,又便宜又可靠?!?p>“是哦,巫醫(yī)官不僅驅(qū)邪拿手,到了這極北所在與那蠻人學(xué)了些薩滿,神力大是提升,恐怕那些鉆進錢眼的和尚法力也要大大不如呢?!?p>正在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功夫,策的心頭卻是大驚失色,‘薩滿,我靠,跳大神?暈死,跳大神的能當(dāng)醫(yī)生使喚?治病到了要跳大神的神漢大仙出場的地步,那就不是救人是坑人了,不成,不能由著這些家伙在自己身邊開跳?!?p>再也躺不下去,即便千難萬難,策還是奮力出聲:“啊,啊,啊……”

屋內(nèi)眾人一時皆驚,齊齊盯向躺著的策,稍稍寂靜的功夫過后,又是一陣驚呼:

“巫醫(yī)官神力通玄,這還沒開始跳,過兒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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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疲乏的躺在火炕上,火炕是東北特有的取暖方式,用磚土在屋內(nèi)砌出一個比正常床鋪還要高些的土床,下面燒火,坐在火炕上整個身子熱熱乎乎的。

一般的家庭為了節(jié)省柴火,通常將火炕的煙道與灶臺連接,這樣燒飯的時候就順帶將火炕燒熱了。

雖然身體已經(jīng)沒了那種剛從冰水中爬出來時候的徹骨奇寒,也不曾有在山中逃命時候的冰冷感覺,但是依然沒有絲毫力氣,而且因為從高處墜下山崖,雖然有山中枯樹左支右擋,身子還是弄出不少外傷,連帶胳膊腿也摔斷,病歪歪的軟軟倒在炕上。

感受著身下傳來的熾熱,策知道,那個善良的婦人又一次將灶臺燒的通紅,只為了能讓自己早日從冰寒中脫離出來,全然不顧家里的柴火已經(jīng)不多的事實。

婦人就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但不是他的母親。而他來到了一個他熟悉又不熟悉的年代。

說到熟悉,因為這一年正是大金國天德二年。金國,這個雄踞中國北半部的國家,已經(jīng)立國超過三十年,就是滅亡了北宋的靖康之變也過去了二十多年。

整個中華大地上的三個國家,正慢慢進入一個相對平和的時代。這些東西,都是這具身體中殘存的記憶告訴策的。

如此的話,仔細計算下來,南面的宋朝應(yīng)該還是紹興年間,那個歷史上褒貶不一的宋高宗趙構(gòu),還沒有禪位給后來的孝宗皇帝。

但是,所有的這些都距離洪過,也就是他現(xiàn)在占據(jù)的這具身體實在太遠了。洪過,這個年輕的書生,生在金國長在金國,卻從小就被人灌輸了一個鄭重的觀念——生為宋臣。

沒錯,宋臣,一個生在金國長在金國的宋臣,造就這個奇跡的正是洪過的父親,那個被金國扣押了十三年的大宋使臣,被后世比為宋之蘇武的洪皓。

洪皓來到金國時候的正式官職是“徽猷閣待制、假禮部尚書、大金通問使”,用現(xiàn)代的官職說,就是外交部長級別的出訪大使。

這些看似榮耀的光環(huán)背后,無法改變的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一個上兩代皇帝被金人擄走,一個向金國稱臣自請降為藩國,連皇帝之位都需要由金人冊封的國家派出的使臣!

國事如此,讓臣子感覺茫然了,前途在哪里,人生目標又在哪里,家國天下到底應(yīng)該向誰效忠?

在沒有民族觀念的時代里,于是乎,向金人投降或者是為金人做事,似乎并非是什么太大的過錯:

曾經(jīng)的大宋宰相,卻被女真人立為“大楚”皇帝的張邦昌如此;作為一城知府卻偷偷殺了守將,而后出城投降女真人的劉豫如此;被南宋派去金國議和,在扣押后就順勢投降了金國的所謂名臣宇文虛中如此;從一個小軍官起家,先是禍亂一方又被南宋招安,最終又投降金國的孔彥舟如此;就連洪皓出使的副手也在被扣押后不久投降了。

一時間,宋朝的名臣武將們紛紛失節(jié),有的還尋找些理由擋在前面,為自己的面皮增加點比紙還薄的厚度,有的干脆就是赤裸裸的屈膝下去,寧作兒皇帝自甘為鷹犬,沉落下淪,只為換得自己的高官厚祿乃至虛無縹緲的至尊之位。

就在這一波接著一波的投降浪潮中,洪皓被金國扣押十三年,始終能以一名宋臣自居自守,無論金人如何誘降威逼都始終保持了一名大宋使臣的氣節(jié)。

終于,在離開臨安的第十三年,洪皓找到一個機會,跨馬逃回了宋朝,整個過程十分驚險,驚險到當(dāng)洪皓登船渡淮河的時候,金朝皇帝派來抓捕的追兵堪堪追到淮河北岸。

有這樣一個父親,洪過從小讀書寫字時候,學(xué)到的第一個字,就是“宋”。

策對洪皓并不了解,若非洪皓在回到宋朝后寫過一本《松漠記聞》,是讀宋金之交這段紛雜歷史的寶貴史料,他怕是連洪皓這個人都記不住了。

只不過,唉,讀過心頭的那段記憶后,躺在床上的策無奈的感嘆一聲,有這樣的父親,難怪這具身體滿腹心思以忠臣自居,不過,話說回來,有這樣的父親,也難怪這家的日子過的如此艱難。

稍稍撩開眼皮,整間屋子的樣子就能一目了然,四壁是用整片的木板夾成的,頂棚用樺樹皮蓋上,估計在棚子上面鋪著茅草,而整個屋子的地面比外面低了將近一米。

這樣的建筑方式在東北俗稱“地灑子”,乃是東北女真人的傳統(tǒng)建筑方式,利用土地來防止屋內(nèi)的熱量散失太快,起到保溫的作用。

屋子里由于太久沒有空氣流通,彌漫著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激的策不由自主的抽動下鼻子。

抽鼻聲驚動了屋內(nèi)的老婦人,她慌忙掀開鍋蓋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端到火炕前關(guān)切的道:“過兒,你醒了,來,喝碗肉湯吧?!?p>這塊狍子肉是前幾天一個姓林的獵人送來的,婦人反復(fù)熬煮了數(shù)日,早已沒了滋味,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在香噴噴熱騰騰的肉湯前,婦人哪怕嘗都沒嘗一口,每一滴的肉湯都被婦人小心翼翼的喂進了他的肚子。

看著婦人關(guān)切的面容,他不由得心頭一陣酸楚,看見婦人就不由得想起了后世的父母。

來到這個鬼地方,也意味著再也無法見到自己的父母,老來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真不知當(dāng)父母得知自己的噩耗時,將是一個怎樣傷心欲絕的場面。策不敢想像,善良的母親能否經(jīng)受得住這種打擊。

看著眼前的婦人,他眼前漸漸迷朦模糊,慢慢的,似乎眼前的婦人竟然與記憶中母親的容貌慢慢融合起來,令他不由得在口中喃喃道:“母親,父親,兒子,不孝啊……”

見到他傷心流淚,婦人一下慌了神,忙不迭的放下肉湯抓起一塊手巾輕輕的為他擦拭著眼淚,口中不住的道:“過兒不哭,過兒不哭,有娘在,過兒,有娘在,不哭,不哭?!?p>策終于忍不住自己的情感,用微弱的力氣探手抓住了夫人的手臂,任由眼淚傾瀉出來,用自己所能發(fā)出的最大聲音慟哭:“母親,母親,兒子不孝。”

被他的哭泣打動了心中的憂傷,婦人抱住他的手臂,她同樣不敢去想,當(dāng)丈夫一去不復(fù)返后,若是再失去了唯一的兒子,本來就已經(jīng)是灰蒙蒙的世界又會變成什么樣子?是以她也激動的留下蒼涼而且心悸的眼淚:“過兒,過兒……”

過了不知多久,窗子縫隙中的日頭已經(jīng)消失,整個屋子里只有灶膛里的火焰發(fā)出的光影,他漸漸止住心頭悲痛,經(jīng)過一番發(fā)泄過后,那股堵在心頭的悲傷消散不少,已經(jīng)可以靜靜的躺在炕上,由婦人給自己喂湯。

“過兒,來,最后一口了。”婦人用木勺將碗底的一口肉湯遞到策的嘴邊。

微微抖動嘴唇,他終于對婦人開口道:“母,母,親,吃?!辈恢獮楹?,他總不能將那句“母親”,對著眼前的婦人完整的叫出來。

婦人的眼睛一下變得霧蒙蒙的,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水再次留下,心里好似喝了蜂蜜一樣甜美,可是手上卻依然將肉湯遞到他的嘴邊,“母親吃過了,過兒吃?!?p>聽多了婦人“過兒,過兒”的叫,他突然痛恨起那個便宜老子洪皓起來。

媽的,這老東西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給兒子起名用一個“過”字也就罷了,為啥還要提前為兒子留下個表字,叫“改之”!

真不知這丫的是不是以前看過金大俠的本子,對那個把妹把上自己師傅的神雕大俠崇拜到了極點?如果不是,他就只有感嘆歷史的惡趣味了。

稍一失神的功夫,他突然發(fā)覺,自己竟是與婦人僵持住了,木勺放在他嘴邊,一點肉湯已經(jīng)微涼,兩個人卻有志一同的都不愿去吃。

“呃,母親,”

就在他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轉(zhuǎn)頭看去,房子的木門竟被人踹翻在地,順著屋外的風(fēng)雪,滾進來兩個身穿皮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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