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夢回紅樓作者:雨竹時間:2021-03-20 11:56:07
賈蓉似乎才發(fā)現(xiàn)賈薔回來,猛然從門柱上直起身體,壓低聲音驚喜道:“薔哥兒,你回來了?”
不過他沒有說太多的話,而是從袖兜里取出一錠銀子,一把拍在賈薔手中,壓低聲音急聲道:“老爺快要對你出手了,薔哥兒你小心些,盡快去西府尋個跟腳靠山……我先走了。”
說罷,就急匆匆離去。
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賈蓉,賈薔長立良久后,折身開門回家。
翌日,賈族義學(xué)。
賈代儒將賈薔的大字拿在眼前看了片刻后,頷首道:“雖然多是匠氣,但比先前何止好了十倍,可見只要用心去學(xué),總還是能寫好的?!?
賈薔起身,微微欠身一禮。
賈代儒看著賈薔,顫巍道:“雖然有進(jìn)步,但字還是要練下去。唔,每日先寫……五十篇大字吧,第二日交給賈瑞?!?
說罷,放下賈薔的大字頁,步履蹣跚的出了學(xué)舍。
看著他的背影,賈薔微微瞇眼。
他知道,賈珍是想利用這老翁逼他打壓他。
若他還是曾經(jīng)那個賈薔,這一招可能十分要命,但如今……
以一個成年人的理性,曾經(jīng)海量的閱讀,以及科學(xué)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方法,譬如歸納總結(jié)。
都能有效的大大提高學(xué)習(xí)效率。
如今還是館閣體的天下,館閣體講究方正、光潔、大小平齊,類似后世的衡水體,科場之上,無往不利……
至于鉆研書法,還是等三四十歲后再說罷。
……
榮國府,東北角,梨香院。
屋里涼榻上,坐著一嫻靜端莊的美人,正捧一錦帛,杏眸專注的做著女紅。
正這時,一中年婦人端一銀鎏青玉瓷盞進(jìn)來,放在紫檀小幾上后,溫聲笑道:“女兒,這樣熱的天,你怎不多歇會兒?”
婦人正是薛家的當(dāng)家主母薛王氏,賈府人稱薛姨媽。
而那嫻靜美人,則是其女,乳名喚作寶釵。
寶釵聞言放下手上女紅,抬起瑩潤杏眸望其母淺淺一笑,道:“媽怎不多歇會兒?這會兒去老太太那里坐也早了些,姨媽怕也還在午休。”
薛姨媽笑道:“還不是因?yàn)槟愀绺??!?
寶釵奇道:“哥哥又怎么了?”
薛姨媽無奈道:“我問了你哥哥的乳母葉嬤嬤,她說你哥哥連續(xù)幾日都去了族學(xué),一早就走,下了學(xué)才回來。我尋思不明白,這是怎么了?”
寶釵聞言笑道:“哥哥日日去學(xué)里進(jìn)益,媽應(yīng)該高興才是,怎還憂愁不安起來?”
薛姨媽苦笑道:“你哥哥是什么性兒,你還不清楚?他若是能安心去學(xué)里進(jìn)益,怕是龍也能下蛋了。我讓老蒼頭去打聽了下,才打聽到,你哥哥連日都去學(xué)里,竟是為了一個叫賈薔的才去的。你可知賈薔是誰?”
寶釵搖頭道:“我平日里不是在家,便是同賈家姊妹們一道下棋針黹,怎會知道外面的事?”
薛姨媽嘆息一聲道:“說起來,這賈薔還是寧府的正派玄孫哪,生的比寶玉還好……”
寶釵聞言,登時皺起淡雅的眉頭來,眼中浮現(xiàn)憂色來。
她素知哥哥薛蟠有那方面的嗜好,如果招惹上了賈家的正派子孫,賈家人怕要動真怒了。
似看出了寶釵的擔(dān)憂,薛姨媽反而笑著寬慰道:“你莫太過擔(dān)憂,那賈薔從前也是個浪蕩公子,誰知一朝頓悟,搬出了寧府,回到原先家里閉門讀起書來。學(xué)里賈家太爺幾番提問,都能對答如流,可見是真的變了性兒了……”
寶釵這才明白薛姨媽的意思,面色古怪道:“媽莫非以為,哥哥近朱者赤,受了這賈薔的感化,也開始用功讀書了?”
薛姨媽訕訕一笑,道:“我也知道可能性不大,可總也有幾分希望不是?不止你哥哥,就連寶玉這幾日也勤著往學(xué)里去,讓你姨丈都另眼相看了幾分。我和你姨娘尋思著,那賈薔若果真能引得你哥哥和寶玉用心進(jìn)學(xué),那讓他當(dāng)個伴讀也是好的。如今他離了東府,銀錢上必然不足,他用心做事,我們也可以接濟(jì)他一二。”
寶釵低頭思量稍許后,緩緩搖頭道:“若那賈薔果真是個貪慕富貴的,他又何必從寧府搬出來?咱們家和姨母再怎樣接濟(jì),也不可能讓他過上在寧府那般奢侈生活??梢?,他是個心里有心氣兒的?!?
薛姨媽聞言,大為失望道:“那可怎么辦?”
寶釵想了想后,輕聲笑道:“其實(shí)也不必請賈薔當(dāng)伴讀,姨母是那賈薔的祖輩,正經(jīng)長輩。讓姨母出面言語一聲,請他一請,給他一些好處,再托付一二,不就成了?”
……
賈族義學(xué)內(nèi)。
中午午飯,學(xué)里茶飯都是現(xiàn)成的,不過連著幾日,賈薔都未在學(xué)里吃午飯。
因?yàn)檠?、寶玉輪番請他吃了四天的飯?
也許是敬重賈薔舍富貴保清白的勇氣,又或許是因?yàn)橘Z薔和從前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總之,賈寶玉很喜歡和他說話。
今日又是賈寶玉做的東道,在賈家義學(xué)不遠(yuǎn)的一處酒樓里請賈薔和薛蟠用午飯。
賈寶玉將酒盅里的黃酒飲盡后,放下酒盅,忍不住問賈薔道:“薔哥兒,往后你果真一心讀書考功名,而后去做官?”
賈薔聞言側(cè)眸看他一眼,搖頭道:“我讀書非為做官,我素來以為,讀書在于明德,在于知禮,便足矣?!?
此言就著實(shí)太對賈寶玉的脾胃了,他拍案怒贊道:“薔哥兒此言大善!我也向來都覺得那些一心鉆研八股科舉的人,都是祿蠹之輩,我嗅之如聞惡臭!原我還在心中扼腕,薔哥兒你這樣的人物,怎落入祿蠹之中?不想你果然非俗輩!”
說罷,激動的又斟了盞黃酒,舉杯和賈薔碰酒。
賈薔舉杯與他輕輕一碰后一起飲盡,呵呵笑道:“說實(shí)話,我勤讀此書,只為自保。論內(nèi)心,實(shí)不愛八股之術(shù)。我也不信做得好一篇錦繡文章,就能治國安邦。只是這些話,寶二叔萬莫告訴旁人,讓族中長輩知曉,我就遭殃了?!?
寶玉連連擺手道:“放心吧,我不會告訴旁人的。”
薛蟠在一旁哈哈大笑道:“怪道我總覺得和你投緣,原來咱們都是一丘之貂……”
“快住口!”
寶玉聞言半口黃酒噴出,邊咳嗽邊哭笑不得道:“誰跟你一丘之貂了?那是一丘之貉?!?
薛蟠怪沒意思道:“我管他是貂還是貉,總之,都是不好讀那勞什子書就是了。這族學(xué)也沒甚鳥趣味了,等明兒我再請一遭東道,就換個地兒去熱鬧,不陪薔哥兒繼續(xù)耍了?!?
以他的性兒能在賈家族學(xué)連待四五日,已經(jīng)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
賈薔輕聲笑道:“吃了薛大叔和寶二叔幾日了,明天也該我來請一回東道了?!?
薛蟠打了個哈哈,笑道:“薔哥兒,如今你身上怕也沒幾兩銀子了,還是留著好生度日吧。我原想著接濟(jì)你一點(diǎn),可是寶玉說使不得,沒得惹你不高興,也就罷了。明兒還是我請東道,但不在這,要在錦香院。兄弟我給你點(diǎn)個頭牌,包你去去晦氣,哈哈哈哈!”
賈薔微笑道:“薛大叔,明天還是讓我做東吧,不會花費(fèi)許多,但我保證,這次吃的美味,是你和寶二叔第一次嘗到?!?
薛蟠聞言,登時來了興趣,高聲道:“果真還有我不曾嘗過的美味?”
賈薔還未回答,就聽包廂外傳來一道爽快笑聲:“里面的可是文龍兄和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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