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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風細打量著這小小的醫(yī)館，兩間門面，一排藥柜，兩個小伙計在撿藥。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給一婦人把脈，這應(yīng)該就是劉大夫了。
很快輪到云濤，風細幫爺爺把繩子解下，爺爺抱著醒來正迷糊的云濤給劉大夫看。
大夫翻翻眼睛，看看舌頭又把了一通脈：“風寒之癥，初秋小兒最宜生這病。燒了多久？”
爺爺?shù)溃骸鞍胍归_始燒的，擦了酒水，退了燒。半路上又燒起來了?！?/p>
大夫笑道：“來的及時，問題不大。不過這小兒風寒，一定要治徹底了，萬一留下病根后面就麻煩了。我先給他扎一次針，再開五天的藥，你拿回去，按藥方煎一日三次的喂了。五天之后再來復(fù)診?！?/p>
爺爺有些局促地問：“五天的藥，這得多少個大錢？”
劉大夫哈哈笑道：“多少個大錢？我這劉神針扎一次針就得一兩銀子，再加上藥，你說得多少錢？”
爺爺被驚住了，光扎針就得一兩銀子！他拿出上次柳有勇帶回來的五百個大錢，趕緊問風細：“你娘留了多少錢？”
柳風細直接將荷包里的東西一股腦倒到柜子上，劉大夫只一眼，眉頭就皺起來了。那伙計立即推著錢和首飾道：“去去去，這點錢還看什么大夫？直接去山林找藥自己煎了吃算了！”
柳風細可憐兮兮地對劉大夫說：“大夫，我爹才過世，家里實在沒錢。您就發(fā)發(fā)慈悲，給我弟弟看看吧！您看，要不這樣，我們不要藥，您只把藥方給我們，我爺爺會采藥，我們回去自己配來吃。”
那伙計冷笑道：“劉大夫的藥方比藥都貴！你還真打的好算盤，我們是開醫(yī)館又不是開善堂的！沒錢趕緊走，別在這里耽誤別人！”后面排隊的人果然開始吵著讓祖孫三人快走。
柳風細一咬牙，跪在劉大夫面前，頭嗑到青磚地面上，嗑的啪啪響：“大夫，求求您了！我們是青牛村的，這回家有十幾里路，我弟弟已經(jīng)燒起來了，經(jīng)不起折騰。您發(fā)發(fā)善心，給他治治吧！藥錢全當我們先欠著，等我攢夠了錢，一定還您！”
柳爺爺此刻沒了點在柳家那個強硬模樣，用那雙滿是裂口，滿是摺皺的手緊緊抱著孫子，局促地哀求著說：“劉大夫，我兒早死，只留下這一點子血脈。求求你治治孩子吧！”
柳風細額頭嗑的紅腫起來，眼淚在眼中打轉(zhuǎn)，只用那無比悲痛的眼神看著大夫。柳爺爺一遍遍的說著“求求你了！”
云濤已經(jīng)醒了，一看姐姐爺爺這樣子，無措的哭了起來。頓時，排隊的病人感同身受，不再催促，到為柳家姐弟說起好話來。可惜，來劉大夫這里的都是窮苦人家，沒人有多余的錢來替柳家付。
劉大夫被柳風細哭的起了側(cè)引之心，他嘆了一聲道：“你們的這點錢，給他扎針都不夠。不過你們這么遠來，孩子又實在病的重，讓我看著他病下去，作為大夫?qū)嵲诳床幌氯ァ?/p>
今日我就給這孩子治了，但是這藥錢你們也不能少，我看這小姑娘還算伶俐，不如留下這小姑娘給我切三個月的藥，算藥費，你們看怎么樣？”
柳爺爺立即歡喜應(yīng)下：“好好好！能給您切藥是這孩子的福氣。風細，快謝謝劉大夫?！?/p>
柳風細卻不這么認為，她留在這里三個月，弟弟妹妹就得去爺爺家住。弟弟這還病著，萬一大伯娘再打他們，整整三個月，她把弟妹打殘都有可能！可是若直接拒絕，劉大夫一氣之下，不給弟弟治了就更麻煩。
柳風細看了一眼正切藥的伙計，切的是半干的半枝蓮，這種藥草她在紅薯地沿上看過。山下有不少呢！趕緊指著它問劉大夫：“那個半枝蓮您這收嗎？多少個錢一斤？”
伙計道：“這個最便宜，兩個大錢一斤。你要想拿它來抵藥費，只怕要幾百斤才行！”
柳風細又嗑了個頭，帶著哭腔對劉大夫說：“不是我不愿意給您切藥，只是家中還有個幼小的妹妹要照顧。不如我給您采藥，我爺爺認識草藥，我家附近的山上有不少草藥。大夫您需要什么草藥告訴我，我保證都給您采來?！?/p>
柳爺爺呵斥道：“別胡說！乖乖給大夫切藥！”
劉大夫擺擺手，示意沒關(guān)系。隨手從柜臺上拿了一枝草藥問柳風細：“這個你可認識？”
不待爺爺說話，柳風細先道：“這是車前草，我們村溪水邊就有。”
劉大夫思考了一會說：“好吧！我們先算好，你們這里只有五百五十個大錢，就這兩對首飾，拿到當鋪，最多也就換一百個大錢。這加起來共六百五十個大錢。
我這扎一針，再加上開五天的藥，最少得二兩銀子，也就是一千九百個大錢。你算算，還差我多少？”
柳風細一口答出：“還差一千兩百五十個大錢?！?/p>
劉大夫笑道：“還是個讀過書的孩子，心算不錯。”
柳爺爺?shù)溃骸拔夷窃缢赖膬鹤邮莻€秀才?！边@一聽是秀才的家屬，劉大夫的態(tài)度又好上幾分。這年頭，大家對秀才還是很尊重的。
“以后每三天給我送一次藥，不拘什么草藥，我按市價給你算。什么時候抵完這一千兩百五十個大錢，什么時候咱們兩清?！?/p>
有這么多病人做證，劉大夫也不怕他們跑了不認。你跑沒關(guān)系，只要以后你的家人有生病的，看你還敢不敢進城！所以，劉大夫一點也不擔心柳爺爺會賴賬。
就這樣，柳云濤扎了針，伙計又當場煎了一碗藥喂他喝下。藥太苦，云濤喝了一口就不愿喝了。風細小聲勸說：“好弟弟，不喝藥就好不了。乖乖喝了，一會姐姐給你買個糖人?！?/p>
云濤又喝了一口，然后苦的哭了起來。趕在爺爺吼他之前，風細趴在他耳邊說：“剛剛娘偷偷回來過哦！說你聽話喝藥，只要病好了，她就回來。”
云濤歡喜地問：“真的嗎？”哭聲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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