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 文成公主

　　“這個恐怕不是我的力量可以改變的了。”我嘆了口氣說道。

　　晉陽說道：“那怎么成？我聽說吐蕃人都不洗臉噠，哎呀，臟死了。”她皺了皺眉頭。

　　我笑著***她的小腦袋說：“那是人家的風俗，而且在吐蕃洗臉的話，臉會脫皮甚至毀容的?！碑斎魂P(guān)于紫外線強烈的原因我并沒說起。

　　兩個公主一聽大為軋舌，后來文成公主與棄宗弄贊見面的時候當面請教過，吐蕃贊普對于我這個便宜大舅子的博學(xué)驚愕異常。

　　晉陽看來打聽得很清楚：“那里瘟疫橫行，漢人到那里會死的?！?

　　我看了看文成公主，她的身體還算不錯，便說道：“吐蕃位置普遍很高，陽氣少陰氣盛，人初去會頭昏目眩，只要慢慢行進，逐漸就會適應(yīng)下來，邏些（今拉薩）其實和長安差不多，陽氣充足，氣候溫潤。”要擱宋朝公主那文弱的體格去和親，估計沒到人就死在半路上了。

　　“你好象對吐蕃很熟悉啊！”兕子問道。

　　我當時沒管住嘴巴：“當然，我去過?！痹跊]穿越前我的確去過西藏折騰過幾年。

　　“你去過，我怎么不知道？”晉陽公主小孩子心性忙追問道。

　　“我會筋斗云，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我干脆胡謅起來，把宣城都逗笑了。

　　然后我正過臉色說道：“我會盡力進言讓宣城姐姐你多留些時間，真是辛苦姐姐了?！?

　　宣城露出失望之色，不過還是非常感激的。

　　自古中原就有與邊疆少數(shù)民族和親的習慣，不過自漢朝開始，這個和親好象就帶有了屈辱的味道。

　　南北朝以降，特別是北朝本身就是胡族血統(tǒng)，所以對于各部通婚好之事并不如漢人那么反感。柔然、突厥強大之時都曾與北朝互相通婚，以婚姻來結(jié)盟。

　　北周、隋都曾經(jīng)把公主嫁給那些強大的草原部族。所以“尚主”乃是各草原政權(quán)所追求的目標所在，一旦尚主，那么就等于攀附上了強大的唐帝國，獲得了亞洲最強大的政治勢力的認可，有點像加入后世的WTO之類的。

　　“尚主”并不是什么小部落或者有幾桿破槍幾個鳥人就可以了，那得是有一定勢力的政權(quán)。

　　早在貞觀八年，棄宗弄贊就派出使者向唐朝要求賜婚，要求“尚主”，要求得到中原政權(quán)對草原諸部的最高禮遇。

　　但是當時唐朝對吐蕃并無深刻的了解，僅僅只是派了一個使團去安撫一下，并沒有同意賜婚的要求。

　　在貞觀十一年，唐朝打敗了吐谷渾，而吐谷渾的鄰居新興的吐蕃坐不住了，于是他們陳兵數(shù)十萬侵擾唐朝的盟國，“長（安）約組織”成員之一的慕容順政權(quán)。還派兵襲擊大唐本土松州。

　　對于威脅到河西走廊這個新興的政權(quán)，考驗著唐、蕃兩國領(lǐng)導(dǎo)人的政治智慧。

　　棄宗弄贊也是有為之君，他判斷出中原皇帝實際上并不打算和吐蕃開戰(zhàn)，穩(wěn)定西部疆土才是李唐王朝的當務(wù)之急。所謂“國雖大，好戰(zhàn)必亡?！?

　　為了表達對這次求親的正式和刺探唐帝國的決心，棄宗弄贊指派了他的大論（宰相）論筑祿東贊（后文簡稱祿東贊），帶上了金銀駝馬等到長安來。

　　我實際對于國策是沒有發(fā)言權(quán)的，因為親王不問訊不得干政。這一點都好說，實際上李泰的身份就是親王，他還不照樣引薦官員干預(yù)朝政，有現(xiàn)成的例子，我可以說得過去。但是致命的問題在于，我的年紀，雖然我也有神童的稱謂，這個可是國策，和智慧高下并無太大關(guān)系，需要的是經(jīng)驗，治理國家的經(jīng)驗。

　　而且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對于我這個潛在的競爭者，太子和魏王好象并沒完全放心，一旦我有非常舉動，兩個人恐怕是不落井下石已算講情分了，講情肯定是不會。

　　那么能夠到達圣聽的就是去找一個大臣，一個李世民能信重的、敢說話的大臣。

　　縱觀貞觀大臣，唯有魏征同志敢說話，也能說話。也只好找他啦。

　　實際上魏征已經(jīng)致仕（退休），太宗嘉其為特進、侍中（門下省的最高長官，一般不實任）、太子少師，正一品銜，但是已經(jīng)不再“同中書門下”也不用再“平章”。實際上已經(jīng)是離休狀態(tài)。（唐宋以降，大凡官過三品就是不再掌權(quán)的散官）

　　魏征今年才四十七歲，不過眼睛已經(jīng)很不好了，于是他非常自覺，并沒有繼續(xù)“發(fā)揮余熱”混吃等死的意思，積極地上表表示自己要退休了。相比后世，七老八十還要繼續(xù)“發(fā)揮余熱”，占著茅坑不拉屎的人，高明了許多，更遑論更改年齡以圖多掌幾年權(quán)，多撈幾年的人了。唐朝律令，官員七十歲致仕，不過還有附加條款，那就是白發(fā)齒落，垂垂老衰者，有惡疾在身不能視事者，比如四十歲就整得白了頭發(fā)的韓愈同志便在附加條款的打擊之列。不過也有特殊的情況，比如后世的狄仁杰當?shù)狡呤啵瑥堉G之八十歲了才擔任文昌臺左相。

　　魏征的府第很好找，因為有嚴格的制度，官員的房子的建制和老百姓不一樣，你專門看哪家府邸比較破舊，那就可能是他老人家的府邸了。

　　李友三下了車，看到這個府邸比自己家還破爛，真不敢相信這個居然就是“貞觀朝謀功第一”的魏征魏玄同的家。

　　門口除了“魏府”那個快掉漆的朱色招牌外，真不大看得出這就是國家領(lǐng)導(dǎo)人的住房。那個門口的拴馬樁都快風華掉了，沒多少拴馬的痕跡，房前青草綠幽幽啊。誰敢走魏征的后門啊，真是不帶眼了。

　　李友三都有點懷疑了，正好一個少年背著一捆柴往里走，穿得還頗為寒酸。

　　“小哥，敢問一下，這里是魏宮保的府邸嗎？”李友三拉著那人問道。

　　不料或者是李友三力道有點大，或者是那少年的粗麻衣淘洗得太多次，一拉就拉下半拉袖子。整得李友三給人賠小心。

　　那少年倒大方：“沒什么，這里的確是魏府，魏大人正在正堂呢。”

　　“哎呀，這個魏家的仆人穿得也太舊了?！崩畲罅良绎L本就嚴，崇尚簡樸，不過也是過著使奴喚婢的生活，李友三都習慣了，但是今天到了魏家一看覺得自己家也太奢侈了點吧。

　　府邸里倒是相當?shù)母蓛?，種著一顆老槐，三進間的規(guī)格。

　　“雍王賓客李友三拜見宮保！”李友三這可是發(fā)自心底里的恭敬了。

　　魏征出來親自接待了李友三。

　　李友三拿出我做的教答請魏征指正。

　　魏征看字看不大清楚，李友三便取出一個東西，這是我根據(jù)放大鏡的原理用水晶磨制的放大鏡：“大人請用這個吧?！?

　　魏征好奇地接了過來一看，果然字大了許多：“此何物？”

　　“這是雍王根據(jù)《墨子》所述，制造的機關(guān)，名叫視物鑒?！崩钣讶Ь吹卣f道。

　　魏征說道：“雍王心思真夠巧妙的?！笨粗业慕檀?。

　　“鞭辟入里。”正如我所估計的那樣，敢說話的魏征絕對是唐朝的“鷹派”。不愧是當年主張殺光、搶光突厥牛羊的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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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德殿

　　李世民召集了他的宰相，當然還有兩位已經(jīng)“退休”的元老，特進、司空李靖和特進、侍中魏征，所議論的話題就是“唐蕃和親”。

　　“大臨，你切說說這吐蕃之事?！崩钍烂駟栍移蜕錅貜┎┑馈?

　　溫彥博曾被擄掠到突厥，對于各少數(shù)民族的情況都比較熟悉，而且在貞觀朝初他的哥哥溫彥弘是禮部尚書，所以這塊也是他比較熟悉的。在大唐的外交界，此公是頗有分量的人物。

　　“臣于西蕃知之甚少，所知情況還是馮少監(jiān)帶回來的呢，”溫彥博已經(jīng)六十有四了，卻還在任上風風火火，老魏四十七歲便已經(jīng)提前病退了。溫彥博看了看老魏專呈的教答說道：“今日讀此方知其巨細，與馮監(jiān)所說無幾差別。陛下何不招此人來，想必此人是非常熟悉西蕃情況的?！?

　　久不太說話的李靖說道：“鐵器之禁卻是有用的，我聽前方將領(lǐng)說，吐蕃人使用大多為骨箭，若鐵器為其用則我軍危也?！?

　　李世民點了點頭：“這里有句話說得好：‘中原好為機巧，吐蕃缺巧匠，若為之奉，實以利器授敵。國朝與吐蕃終需一戰(zhàn)，形勢使然，是時殺傷王師者重，如吾等殺之。’好啊，朕還真沒想到這一層?！?

　　“‘與敵以仁義，實與己以仇’，對與潛在的對手陛下為將來計，不可不早做打算。”魏征說道。

　　幾個大臣商量以后，基本同意我的“羈縻之策”，皇帝下令冊封棄宗弄贊為駙馬都尉、西?？ね?，賜公主適之。祿東贊為右衛(wèi)大將軍、亞龍（今西藏山南）郡王，留侍朝廷，適公主。并許納吐蕃進獻諸女。

　　“皇帝曰：西蕃宗王，系出亞龍，漢之牦牛六部。賴托天德，行十善法，執(zhí)婿禮事天朝。敕命文成公主李字春，爾乃驕女，超拔于不群，海選于夔、巴…….命江夏王道宗領(lǐng)禮部尚書銜往送之。冊封尺尊公主為小贊蒙（吐蕃風俗，王稱贊普，王后稱贊蒙），望以法娥皇、女英之行，并佑而疆?！?

　　“皇帝曰：論筑祿東贊……..嘉爾善為，賜尚楚江公主李香蘭，居仁孝坊開府。”為了表達對祿東贊的重視，皇帝賜其漢名李嘉臣，取其“嘉祥之臣”的意思。

　　雖然不是很滿意，但是，小小地陰了吐蕃一把，這樣那個在大非川給“我”找麻煩的論欽陵很可能就不會出世了，陰險地笑一個。（實際上已經(jīng)出生了，不過沒了他爹在，他估計也掌不了軍）

　　那些工匠嘛，金匠、銀匠送了不老少，對了還有大量大量的佛教，等明年還要選派N多高僧去吐蕃弘楊佛法。至于鐵匠和制作機關(guān)的工匠一個也不許送?；ナ械拈_發(fā)也已經(jīng)和前方的李大亮打了招呼，茶馬交易必將為大唐提供征服雪域的重要物資。佛老弱人國，何況還要挑起宗教大紛爭，我也是順應(yīng)歷史啊，只不過加大和加快這個進程而已。

　　不過沒等我笑出來，皇帝給我送來一個“重禮”，當時讓我臉色發(fā)青。

　　“怎么回子事情？”我看著外面挺熱鬧地，可能是我脾氣太好的緣故，仆人們都沒什么規(guī)矩，居然大聲喧嘩。堂上聚集一群人，看到我來了才散了。

　　“殿下，皇上特賜殿下一位吐蕃使女，讓她來料理殿下以后的生活？”蔣仙奴趕緊稟告道。

　　“吐蕃使女，不要行不行？”我這幾天被拉到李嘉臣家去吃便飯，吃得我發(fā)吐，這小子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就天天熱情地拉我去他的新府邸吃飯。那糌粑吃得我受不了，吃不習慣啊。聞著糌粑味道我都想吐啊。

　　“好象不行！”蔣仙奴同情地說道，“在京的王爺都有一位。”

　　“好啦，不要搞種族歧視，對不對？”我說道我看他好像有點瞧不起吐蕃人，也難怪這時候兩個民族還有著大仇呢。

　　“你蔣仙奴也是黨項人，實際上和他們是一個祖宗。”我也沒說假話。實際上他們都是古羌人的后代，后來黨項人的后代和吐蕃人的后代組成了后來的藏族。前藏后藏文化差異之大，也不是沒有歷史因素的。

　　這個吐蕃女子很高啊，比我高半個頭，怎么看也像十來歲，不像十歲的。

　　“你叫什么啊？”我問道。

　　她的裝扮與后世的藏族姑娘還是有相當?shù)膮^(qū)別，不過梳小辮子倒是一樣的。

　　“我叫論朗嘎嫫尕朵古兒?！蹦峭罗拥共慌氯?，赭石色的臉，還有兩片高原紅。

　　“你沒漢名?。俊蔽乙宦犇敲帜X殼發(fā)昏。

　　可能她的漢語還說得不好，或者真聽不懂，又重復(fù)她那個復(fù)雜的名字。

　　那個通事只好代為回答：“這位是棄宗弄贊的表妹，乃是這二十人里最親貴的。陛下說殿下知曉吐蕃風俗還請殿下好好對待她?！?

　　“這個名字也太長了點吧。”我一陣苦笑，“還是請帶回去，讓父皇調(diào)教好了。”

　　“陛下已經(jīng)賜予她漢名了。”

　　“哦？”我知道李家人最喜歡給人賜姓李，

　　“嘎嫫尕朵古兒乃是美麗的星辰的意思?！蓖ㄊ潞芄Ь吹卣f道，“所以陛下給朗公主賜漢名李嘉星是也?！?

　　“李——嘉——星”論朗嘎嫫尕朵古兒特別認真地但是又拗口的用漢語念道。

　　“餓滴神啦！”我的心臟受不了了。